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放光道:“我是大秦储君,我可否替父皇巡行天下?” 嵇恒轻笑一声,利落的摇了摇头。 扶苏不解道:“为何不可?” “我是父皇钦定的大秦储君,也是世人认可的秦二世,我替父巡行天下,难道达不到这个效果?” “达不到。”嵇恒无情的刺穿了扶苏的侥幸,他冷声道:“而且相差远矣。” “你也说了。” “你只是一个储君。” “窥视大秦的人很多,士人、贵族、豪强等等,他们在意的有且只有始皇一人,除了始皇,都只会让他们坚定心中所想,就是始皇身体不行了,一旦他们认定了这个想法,天下就会逐渐乱起来。” “你替始皇巡行,只会适得其反。” 扶苏苍白着脸,却是一言不发。 嵇恒很清楚扶苏的想法,只是扶苏有些关心则乱了。 他根本没认清当下的现状。 并非是始皇自己要巡行,而是天下逼着始皇外出巡行,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体康健,用以证明大秦江山稳固,这些效果都不是扶苏能做到的,除非扶苏能在这几个月内证明自己的能力远在始皇之上。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过去扶苏就没有证明自己的能力。 短短几个月就算真有长足长进,但这些暗中窥视帝国的人又有谁会在乎? 想到这。 嵇恒准备再给扶苏泼一盆凉水。 他缓缓道:“储君?扶苏你太把储君当回事了。” “你真以为储君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次荧惑守心的事情上,朝野中恐怕跟你意见相左的官员很多,而且从你前面所说,不少官员甚至有意轻慢于你,你或许只会认为是这些人在故意刁难,或者是居高自傲,亦或者是看你年岁太轻,不把你放在眼中。” “但你可知真正的原因?” 扶苏抬起了头。 他等待着嵇恒的解释。 嵇恒冷笑一声,不屑道:“因为你只是一个储君。” “官员敬畏的从来不是你本身,而是储君这个名号,这个名号落到其他人头上,同样也会有此效果,然你需得明白,储君终究只是一个名号,并无多少实权,而你的一切威严实则是来自始皇。” “另外。” “朝臣的权力并不是来自于你。” “所以他们对你只有敬,但不会有畏。” “唯有你真正掌有了权利,掌握着朝臣的生杀大权,他们才会畏你,眼下的你,根本不足以让朝臣高看一眼,所以在寻常事情上,朝臣就算跟你意见相左,看在你储君的名号上,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一些事关利益的事上,他们自不会再轻易松口。” “再则。” “这次是观念之争。” “他们受到天人关系的影响很深,深到不愿意轻易变动。” “何况自法家诞生以来,天下就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叫做法不责众。” “这次跟你意见相左的官员如云,他们又岂会因此对你退让三分?而你又凭什么让他们退让三分?” “你没那个能力!” “更没那个权利。” “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 当嵇恒再度念出《韩非·备内》篇的内容时,扶苏一下有了更深的领悟,他低低的垂着头,在脑海细细斟酌着。 等扶苏抬起头时,眼神已明锐不少。 嵇恒暗暗点头。 他继续道:“言归正传。” “始皇巡行的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轻言劝谏了。” “而且始皇巡行对大秦整体而言利大于弊,除了可以威慑宵小,便是可借此对关东官吏进行一番清理,这也有利于你后续解决北原军团士官退伍的事。” “这次始皇巡游会杀不少人。” 扶苏心神一凛。 他沉声道:“敢问先生此话何意?” 嵇恒重新回到室内,坐回到自己位置,淡淡道:“我前面说了,光有制度没有监督是保障不了政策落实的,而想要那些防灾救灾的制度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