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来到方桌前,不待容迟客气,就自发坐了下来,问:“还有酒和杯子吗?” 容迟冷哼一声,去屋里拿了两样出来。 在林痕接过前,他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林痕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凭栏阁呢?你们的情报机构?” 容迟把酒壶砸在桌上,道:“我能是什么身份?不过是颜喻的情夫之一而已。” 林痕沉默稍许,郑重道:“我为之前的错误揣测道歉,还请你告诉我,颜喻身上的浮华枕到底怎么回事。” 被皇帝真诚道歉还真是难得,容迟却没有受宠若惊,他端正了态度,问:“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想知道什么?” 林痕给自己倒了杯酒,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犹如无数片细利的刀刃划过。 他说:“我知道颜喻中了浮华枕,知道命不久矣,知道唯一的希望在那个不知所踪的神医舒览青身上。” 容迟紧了紧手心:“你说的都对,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你有,”林痕摇头,他说,“你得告诉我,浮华枕虽是剧毒不错,但并不足以致命,为什么到颜喻身上就如此严重。” “为什么?” 容迟喃喃了遍,道:“若你是那老东西,会放心把自己的万里江山交给一个异姓者吗?” 不等林痕反应,容迟就道:“你不会,他更不会,他一边仰仗颜喻,一边又忌惮颜喻,所以他不能容许颜喻有一丁点解毒的机会。” “什么意思?”林痕追问。 “意思就是……”容迟顿了顿,道,“狗皇帝改了方子,加大了剂量,这样,颜喻若想压制毒性,只能用更毒的药,药用多了自然与毒无异,到最后,他要么死于毒,要么死于药。” “可是以江因的情况,不也只有仰仗颜喻这一条路可走吗?”林痕想不通,老皇帝到底为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 容迟举杯,遥遥敬着月亮,他说:“因为,在老东西的计划里,这个时候江因的孩子应该已经十多岁了,而江因和颜喻,都是弃子。” 而老皇帝知道,颜喻或许不会主动让江因娶妻生子,但若是生米煮成熟饭,颜喻定会心软,把孩子留下来。 于是,颜家覆灭的当晚,在颜喻被逼应下嘱托之后,他让人把江因和几位提前找好的女子关在一起,试图成事。 那一年,江因十五岁不到。 所幸苍天有眼,让老皇帝死于当夜,颜喻去得及时,解救了江因。 这件事之所以没传到世人耳朵中,是因为颜喻将所有知情人都杀了,虽是得了嗜杀无度的污名,但好歹没给世人留下指摘江因的机会。 听完,林痕额角已经绷出了青筋,攥着酒杯的指节也不断收紧,他压下翻涌的怒与心疼,低声倒了句“我知道了”。 容迟却摇头,他说:“不,你不知道。” 林痕错愕地看向他。 容迟丝毫不惧地回视:“你以为我对你说这么多为了什么?让你心疼还是让你悔恨?” 林痕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容迟打断。 容迟看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惯常的不正经,他盯着林痕,道:“我只是想请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别再让他夹在你和江因中间为难了。” -------------------- 突然发现 怪不得最近总觉得林痕是更惨的那一个,原来是因为这几章都在以他的视角展开 呜呜呜,还真是轮换着心疼 第62章 “我做不到” 像是被兜头灌下一桶冰水,怒火戛然止息,变成一堆奄奄一息的灰烬。 有零星几点小火星被溅起,但已经烧不起来了。 林痕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堵在喉咙里,压得他喘不过气。 也压在脊背上,让他摇摇欲坠。 他突然觉得恐慌,想不明白,颜喻是,容迟也是,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让他放下执念。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指使他? 对,颜喻也就罢了,容迟算什么,他只是个局外人,容迟没有资格说他。 没有资格…… 林痕抓住救命稻草般,反复用这几个字自我宽慰,他觉得自己应该快快离开,不能给容迟胡说八道的机会。 可不等他佯装无事地站起身,容迟的声音就又响起:“林痕,我暂且这样叫你,我知道你心悦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林痕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