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郎,不会真的以为朝中会有不收受任何孝敬的朝臣,或者说一个官员到了一个位置,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有些银子收了反而要比不收更好做事,这事儿说起来有违清廉的为官之道,但这却是几千年来官场的游戏规则决定的,非人力所能左右。 只要人性不改,这样的法则便不会结束。 一个审计总监或许可以查清账目上所有的虚假,但是一个皇帝永远不可能拥有一个全部是廉臣的朝堂,这个道理李崇心里清楚。 所以只要他明了宋离的立场,明了宋离的初心,他是不是真的收了张朝理的银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毕竟能得一个干臣循吏已经分外不易了,朝堂从来都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 哪怕是宋离也未曾想到李崇能有如此想法,王和保用了那么多擅空谈的帝师来试图教废李崇,却未曾想到帝王心术或许从来就不是教出来的,他闭了一下眼睛,面上少有地浮现出了赞赏的笑意: “陛下大智慧,肖似先帝。” 虽然他的心底有一丝期待李崇的信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需要李崇无条件的信任,只要李崇需要他制衡朝堂,需要他平衡王和保就好。 利用之心有时候比所谓信任更加安全和长久,足够他用这一份利用的信任做完他所有要做的事了。 李崇抬手撑在桌子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宋离提起先帝: “父皇的事儿朕已经记的不太真切了,父皇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他不禁对这位先帝有些好奇,也有些敬佩,那位先帝只在位了三年,却能将他一手制衡的朝堂延续到今天,不得不说是个有手段的。 宋离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也在回忆: “先帝是个很有韬略的帝王,若是先帝在位十年,朝中必不是如此光景。” 他一身牵机是拜先帝所赐,但是平心而论,易地而处,他也会和先帝做同样的选择。 所以他对先帝心中并无怨恨,甚至他庆幸他给了他一个希望,给了周家全族一个洗刷污名的希望,让他还能有信念去活接下来的十年。 李崇手中把玩着茶盏,听着宋离的话,想来那位先帝确实有些人格魅力吧。 “好了,不提这些了,今日过来朕是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五大仓坚持不了多少天,京中粮价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宋离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知道了,米价涨了三倍有余,即便陛下此刻抄了那十位官员的家,抄出来的银子也不够难民坚持到春天。” 这是实话,他也没有避讳,李崇点头,他凑近了一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