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春锦点点头,便见那头肖蔷将画铺开了。 那幅画绘的是晚霞图。 远处的霞光漫天之下,一只孔雀蜷起身子,挡去了半个太阳。而近处一只锦鸡站在枝头,探出头去,乍看上去,像是用尖喙够住了雀尾。 齐春锦道:“很漂亮……” 旁人也觉得似有意象在其中,但一时又看不透说不清。 肖蔷笑道:“我祖父说了,若是那有缘的,喜欢这幅画要买下,他也允我卖掉。”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不会以为是肖家缺钱了,只当这是个与肖家结缘的好时机! 齐春锦想了想,也低头去掏自己的兜,一边数钱,一边问肖蔷:“这幅画多少钱呢?” 肖蔷道:“一千两。” 此话一出,大家的动作一下都停滞了。 便是那小有家财的,这一千两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掏出来的。那些成名多年的画师的画,都可买下许多了。 有人咬咬牙,在心头一衡量银子与肖家孰轻孰重,还没等他衡量出个结果。 “锦儿要那画?” “齐三姑娘要买?” 岳郗几乎与顾先礼同时开了口。 齐春锦点了下头,摸出了一粒金锞子。 岳郗早知道这是齐王给她的,忙按了下她的手背。 “我买给你。” “我买吧。”顾先礼却又与他同时开了口。 顾先礼想的是,小姑娘家家的,虽说与齐王定了亲,但想必平日里的零花也不多。 不过一千两罢了…… 谁晓得,出个钱都有人抢。 顾先礼心下无奈。 肖蔷轻叹了口气,道:“今日先在这里挂上一日,等这一日过了,齐姑娘自取回家就是了。便不收那一千两银子了。” 旁人闻言,不由侧目。 但仔细一琢磨……齐姑娘、齐姑娘,莫非是那位?众人交换一道视线,心下惊骇,倒也不奇怪肖蔷不收钱了。 谁能晓得,今日这出赏画宴上,最尊贵的竟是那个戴了幕离的小姑娘! 这可是他们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的。 齐王殿下的未婚妻,谁人敢上前多搭一句话呢? 等肖蔷这一出过后,其余人也就走动起来,欣赏别的画去了,免得扒着这几位贵主久了,反倒落了下乘。 顾先礼看向肖蔷,淡淡道:“肖家的肖晴姑娘,与齐三姑娘素来不合,肖公子这样轻易送出了画,就不怕回了府,不好同妹妹交代?” 岳郗闻言,一下也皱起眉,转头看向了肖蔷。 这送画送得太没有由头,难免不让人深想。 肖蔷忙道:“岳世子要出钱,我岂能让他出钱呢?总要看昔日同窗之谊的。”说罢,他还来到他们这桌落了座,笑道:“我与岳世子同在一个老师门下时,老师总是说我不如他。我心中也这样想,今日能再见岳世子,心下不知如何高兴……” 齐春锦低声道:“原来是沾了岳郗哥哥的光。” 顾先礼和岳郗却都没有应声。 这二人,前者到底是出身将军府,哪怕不入官场,也比旁人多点城府心眼。而后者本就年少聪慧,几年里见过的世事变迁,堪比旁人数年。 肖蔷此时却是惊声道:“怎么是哥哥?” 齐春锦指了下岳郗:“嗯,义兄。” 岳郗这才也开了口:“锦儿向我父亲母亲敬了茶的。” 言下之意便是,岳王府正儿八经认了的干女儿。 有些人从旁路过,恰好听见这句话,当下心底又是一惊。 这位齐三姑娘的本事,可着实是……强悍得很啊。 肖蔷笑道:“那便是冲着这份儿情谊,待我回了府,也要叫肖晴莫与齐姑娘作对。” 这边说了几句话,齐春锦就耐不住起身去赏别的画了。 这一轮轮地下来,齐春锦倒还真买了不少画。 她如今也是小有身家了,要买几幅画还是容易的。那些个家中清贫的画师,倒也愿意将画卖给未来的齐王妃,这心下觉得荣幸之至还来不及呢。 买了画,齐春锦也累了,她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便要转身回去了。 岳郗立刻跟上要送他。 顾先礼倒是插不上手了。 说来说去,他算是小姑娘的什么呢?不是哥哥,不是好友,也就只是个被她喜欢画儿的人…… 顾先礼轻叹了口气,倒还觉得有些失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