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被遣去回龙寺时那样蒙在鼓里,是感激你抑或怨恨你,我应该自己做决定。” 祁令瞻唇角牵了牵, “那我宁可?你怨恨我。” “哥哥……” “不?过, 虽然这一切都是我自讨苦吃,我仍然想求得你的原谅。这算是我的……不?情?之请。” 照微深深望着他,语气也变得严肃,“你是我哥哥, 我当然不?会恨你,可?只有我宽恕你又有何用, 你到底想做什么事,难道不?肯考虑爹娘, 考虑同僚与天下人的感受吗?” 祁令瞻垂目一笑,虚虚握住她的手。 他的意态似是有几分?醉意,然而说出的话却孤掷而清醒。 他说:“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能得一人知己已是造化眷顾,岂敢碌碌终生,汲汲求名?。” “可?是……” 旁人的知己,或夫妻唱随,或师生传继,兄长为何独独言她? 见她仍犹疑不?解,双目凝着,眉心蹙着,祁令瞻忽又一笑,说:“罢了。” 他说:“我既瞒了你,不?能再摆布你的情?感,善善而恶恶是人之常情?,你还是随心所欲就很好。” 照微问他:“为何是我?你是准备无父无母,还是无妻无子??” “父亲有母亲眷顾,至于妻子?,尚是未可?知的事情?。” 祁令瞻不?想与她提娶妻之事,怕她在意,更怕她不?在意。他理平襕衫袖口的褶皱,站起来走到窗边,见铜壶漏断,夜已三更,窗外万籁俱寂,唯见明月倾洒如?银河洗尘。 他说:“夜深了。” 照微默默瞧了他一会儿?,起身告辞:“我回我院里。” 脚步尚未迈出去,听祁令瞻说道:“你卧房未铺衾席,眼?下也不?合适惊动下人,今夜你先在我卧房凑合一晚,我去住书房。” 照微点点头,“也好。” 他的卧房陈设简单,临窗案上搁着一个素胚泥瓶,榻外环着三面?设色素淡的枕屏,帷幄淡青如?月白,榻上是新铺的衾席,柔软干燥,刚在外面?晒了一整天,未熏过香,拥在怀里十分?舒服。 照微拆了头发躺在里面?,困意很快涌到眼?皮,将睡未睡之际,她隐约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玫瑰露的香气。 这是永京女子?今年?的时兴,年?初的时候,照微常用浸了玫瑰露的帕子?擦脸。 兄长竟然喜欢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照微的思绪已然昏昏沉沉,只剩一个直白的念头:她倒是还有十几瓶,回头送他一些。 有人熟睡,也有人无眠。 祁令瞻走到平彦窗下时,听见平彦在屋里鼾声如?雷。他敲了三回窗才将其?惊醒,平彦睡眼?惺忪地披衣走出来,疑惑地看?向祁令瞻,“出什么事了,公子??” 前几天让他大半夜掘地埋灰,今天这又是要做什么? 祁令瞻气定神闲往石榴树的方向一指,对他说:“去把纸灰都掘出来。” 平彦怀疑自己没听清:“啊?” 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家公子?,这是变着法儿?折腾他啊。 “辛苦你去把纸灰都掘出来,换个地方埋,”祁令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静小点,别惊了屋里的人。” 平彦稀里糊涂被塞了一把锄头,晃晃悠悠跑到石榴树底下挖纸灰去了。祁令瞻负手站在廊下为他望风,时而抬头望月,时而望向卧房的方向。 他没想到照微对他心无芥蒂至此?,虽明知他有所隐瞒、明知他与姚鹤守私下勾连,仍愿意回府看?望他,愿意相信他的话。 这是未敢期许的意外之喜,也是破他修得心如?止水的一颗石子?,因她到来而激起的涟漪,此?刻仍未平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