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里渐渐转停的?空竹,沉默地思索着?。 人丁税的?事交给了杜思逐协助三?司去做,转眼到了六月,天气渐渐转热,日?头晒得宫道上烫脚,宫苑花木皆无精打采地垂着?叶子,就连湖中的?鲤鱼也潜到深处避暑去了。 照微怕热,朝毕后只待在宫里守着?冰鉴,或批阅折子,或练字静心,阿盏常常来看?她,与她分食一碗新鲜的?冰镇酥酪。 这?天上午,阿盏又裙衫翩跹地跑进?来,却不是来送酥酪的?,抓着?她的?手神?神?秘秘道:“太傅大人托我给表姐传句话,说东华门有好阴凉,问你是否愿往一乘,待过了午时,阴凉可就没?有了。” 照微哭笑不得,问阿盏:“他怎么不与你一同过来?” 阿盏摇头,“太傅说他有要务在身。” 这?么热的?天,约她见面?竟跑到了东华门去,神?神?秘秘的?。 照微不情?愿地离开了冒凉气的?冰鉴,换了身寻常衣服,乘轿舆前往东华门,一落轿便瞧见了祁令瞻的?马车,他正挑起一角车帘望着?她。 照微被日?头晒得睁不开眼,没?看?清他递来的?眼色,一摸到马车的?边儿就碎碎埋怨他道:“我的?石榴呢,我的?葡萄呢?昨晚说好要送冰镇果?子给我吃,结果?爽了我的?约,我等到快子时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今天又诓我出?来——” 出?来什么,照微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只因她钻进?马车后发现车中不止有祁令瞻,她母亲容汀兰也在坐在车里。 照微讪讪咬了咬舌头,气焰马上低了下去,“娘,您怎么也在这?儿……” 容汀兰似笑非笑,“我碍着?你们了是不是?” 祁令瞻道不敢,照微忙凑过去搂着?她撒娇,“怎么会,我好多天没?见着?你了,心里正想得紧呢,多亏哥哥把你请出?山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的?云纱襦裙,鬓边簪了一簇粉珍珠的?珠花,描了细细的?远山眉、涂了淡淡的?红胭脂,十?分光彩照人。 然而当着?容汀兰的?面?,祁令瞻不敢太放肆,只瞥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声?音淡淡道:“冯粹从闽州带回来的?稻种,如今已结了第?一穗稻子,据说收成很好,田地就在城外南坡上,咱们去实地瞧瞧。” 容汀兰点头说:“你舅舅在钱塘的?布匹丝绸生意已经能撂开手了,下个月就要回永京来,说是有开粮行的?打算。昨晚子望去给我送东西,提了这?件事,我听说有好的?稻种,便多问了几句,叫他今天带我一起去看?看?,没?想到耽误你了。” 照微忙道:“不耽误不耽误。” 纵使她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在亲娘这?一番挖苦打趣下,也红得仿佛醉了酒。 她将脸探出?车窗,感受着?淡淡的?微风吹过鬓角,眼前是出?城后浓绿垂荫的?小路,耳边是母亲和?哥哥低低的?说话声?,因炎热的?天气而生出?的?烦躁竟渐渐被抚平了。 马车停在田头坡陇上,冯粹昨晚得了祁令瞻的?消息,今天一早就在地头等着?,见了照微,惊讶地跪地行礼。 照微道:“此处不是庙堂,是你的?地盘,冯先生平身回话,今日?不必多礼。” 冯粹谢了恩,忙在前引路,请他们三?人参观他从闽州带回来的?稻种。祁令瞻蹲下身,折了一串,拿给容汀兰和?照微看?,容汀兰赞叹地点点头,说:“确实比寻常的?稻子结得多。” 冯粹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此稻不仅结得多,而且耐寒、耐旱,早熟,收了这?一季稻米,七月初再插秧,年底还能再收成一拨。同一块地一年两收,粮食就能翻一番,只要这?稻种推广开,以后年年都是丰年!” 照微听得入了神?,问冯粹:“请教冯先生,这?稻种是你在闽州时种出?来的?,闽州气候湿热,水源充足,所以能养得活,大周北境气候寒冷,难道也能种么?” 冯粹回答道:“启禀娘娘,闽州多山,这?稻种臣在平原上、山地上皆试种过,山地虽冷,仍可种一季,收成不比麦子少。” “如此说来,倒是能一试。”照微眉眼弯弯。 她拈起一粒生稻米,在齿间咬开,细细品尝其甜度,没?留意将谷壳粘在涂了口脂的?唇上。祁令瞻走在她身后,望见这?一幕,趁容汀兰忙着?与冯粹说话,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 照微脚步稍滞,小声?道:“你也不怕被娘瞧见。” “我若真怕,今天就不会邀你出?来。” 祁令瞻低声?给自己挽尊,抬手将那粒谷壳蹭下来,却是鬼使神?差地送进?了自己嘴里,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用门牙轻轻咬碎。 照微只当他是使坏调笑她,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是猪吗,连糠也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