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为何又?要将此?事?捅开,你不怕得罪皇上吗?” “怕。”沈怀书声音低了些?,“我为皇上代笔一事?,不小心被家中兄弟觉察了端倪,他们?以此?为要挟,要我向?皇上请求,把他们?也弄进?宫来。因母亲尚在府中,学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但也不想成为他们?谋利的傀儡,所以索性就将这件事?捅开,虽然得罪了皇上,但已经是最轻的恶果。如今家中兄弟皆知我害皇上受了罚,再不敢提进?宫的事?。” “原来如此?。” 祁令瞻听说过沈家那?几位公?子,与他们?父亲的秉性一样,都是踩高?捧低、油滑爱钻营的庸才,沈怀书在家中格格不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将那?几张课业压在镇纸下,缓声对沈怀书说道:“此?事?本有三种选择,上策藏拙,既知身不由己,便不该好高?骛远,在皇上面前露仿字的本事?,种下祸端;中策守一,既然选择了为皇上代笔,就不该反水,家中兄弟所请当?直言拒绝;下策变卦,正如你眼下所为,既得罪了皇上,也未能使家中兄弟慑服,若你以后再有出头之日,他们?仍旧卷土重?来,胁迫你、请求你,你应是不应?” 若应,则此?番白白得罪了皇上,若不应,仍要面临母亲在家中受刁难的困境。 祁令瞻问:“你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甘做一辈子的庸才吧?” 沈怀书声音微微发抖:“学生不愿屈青云之志。” 否则他不会在选拔伴读的考试中一鸣惊人。 “事?已至此?,皇上那?里,你要咬准了是无心之过,受他几句刁难,是你应得的。你家里的事?,我会敲打你父亲,你母亲能独力将你教养至此?,应当?是个聪明人,你不必过于担忧她的处境。” 祁令瞻摩挲着镇纸,温声告诫沈怀书:“你年纪尚轻,心性尚薄,当?以读书修身为要,将来走科举正途,立清白之身,不要学些?油滑的钻营之术,浪费了一身才学。” 沈怀书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泛红。 从未有人教过他该怎么立德立言,他的处世之道皆是观察身边人学来的。 他心敬诚服地拜谢祁令瞻,郑重?说道:“老师教诲,学生记住了。” “但你为皇上代笔课业一事?,还是应当?受罚。” 祁令瞻唤进?来一名内侍,点了点搁在案边的戒尺,说:“罚他三十下。” 内侍拾起戒尺走向?沈怀书,沈怀书跪在地上,呈开双手,乖乖领罚。因有祁令瞻盯着,内侍不敢放水,抽在他掌心的每一下都留下清晰的红痕,十下有余时,沈怀书的掌心已经肿了起来。 正此?时,阿盏从外面闯进?来,见?此?情?形着急地喊道:“太傅先生,你饶了沈七哥哥吧,人都要打坏了!” 祁令瞻叫她出去?。 晨课时相处久了,又?常见?他在太后表姐面前和若春风的模样,如今阿盏已不再怕他,见?自己求情?无用?,忙将表姐搬出来。 “我给表姐画的小像还没上色,等着沈七哥哥教我,你把他的手打肿了,我便画不成画,表姐恐要失望的!” 她这话?术拙劣可笑,只是东拉西扯时,两只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灵动可爱,叫他想起了照微幼时的模样。 此?时沈怀书的手已经红紫斑驳,肿成一片,祁令瞻终于开了恩:“停下吧。” 阿盏忙解下帕子,从冰盆里拾了一块冰包起来,递给沈怀书敷手心。沈怀书向?祁令瞻再拜后,与阿盏一同走出了紫宸殿。 阿盏安慰他一番,问他为何受了罚,沈怀书没有瞒她,便将自己为皇上代笔后露馅一事?告诉她,只是隐去?了背后的原因。 “那?你挨戒尺可真不冤。”阿盏听完后,没好气地数落他,踮起脚来戳他的脑门儿。 她说:“你只许教我,为什么要去?理那?只呆头鹅,你帮他写课业,这不是在骗太傅么?” 沈怀书目光柔和地笑了笑,向?她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阿盏叹气,既心疼他,也心疼自己:“你说好要教我学筹算的,眼下挨了打,还怎么在纸上写字?” 沈怀书想了想说:“那?我这几日先念书给你听,等我手好写了,再教你筹算,好不好?” “那?好吧。”阿盏走着走着,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这回该讲苏秦挂六国相印的故事?了!” 话?音刚落,迎面见?武炎帝李遂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王化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