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面钻来钻去,省得回头让人家说自己没规矩。 于是他坚持要从街上走过去,云芳看他坚持也没多说,领着长生抄近路回去。 桂哥儿本想着这一路上轻轻松松溜达着就能回东院,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被自己的小厮追了上来。 “哥儿,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桂哥儿正是好奇的时候,“什么消息?关于谁的?” “关于兰儿大爷的。” “兰哥哥的?什么消息?”桂哥儿心想兰哥哥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能传出什么消息来? “他前几日被国子监的人给捉弄了,也不知道那起子黑心烂肺的怎么想的,在门框上放了一盆水,兰儿大爷刚推门那盆水倒下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天又那么的冷,他身子还有些虚,衣服又是湿的,哪怕赶快回去换了但还是发热了,这两天病着呢!” 桂哥儿轻松的心情不复存在,忍不住皱的眉头:“国子监那边怎么说?” 难道放任这种事情? “听说那边的博士让人把那几个调皮的学生给摁着打了几板子,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桂哥儿的眉头皱的能打结:“那几个学生是谁的跟班?几个替死鬼而已,打死了也没用,何况又没打死!” 桂哥儿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跟贾家不对付,所以才捉弄了贾兰。 小厮就说:“那几个人确实不是主谋,他们经常跟在一个三品官儿的孙子后面,那群人也都是靠祖宗才进的国子监。” 原来是些小人物,没想到马前卒还有马前卒,附庸还有附庸…… 小厮看他不说话,就说:“我们派人打听,听说人家是看兰儿大爷不顺眼,说他得先生们的评价高!” 桂哥儿叹了一口气,这些理由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罢了,大家这个时候是想看看贾家是什么态度,可惜贾家没什么态度。 在这次试探之后,那些官宦子弟会立即调整对兰哥的态度,人情冷暖比那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更令人骨子里发寒。 桂哥儿摆了摆手:“以后这种消息就不用打听了。” 随即背着手慢慢的往东院走,进门的时候桂哥儿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缓缓的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心肠也冷硬了起来。 后来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关注,毕竟桂哥儿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办,特别是年纪越大读的书越多,越容易招亲爹的怒火。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到了过年,家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今年贾赦安安静静的带着子孙们和族人们一起祭祖。在祭祖的时候,桂哥儿见到了兰哥儿。 贾兰变得很沉默,周身有一股阴郁的气质,整个人面色苍白,面无表情。他旁边的桂哥儿就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对着谁笑得都跟那喇叭花似的! 兄弟两个互相问候之后就没有多交流,桂哥儿没有问兰哥最近学习怎么样,兰哥儿也没有问桂哥儿最近生活上有什么新鲜事。 反倒是屋子里面的云芳她们听到了一些从李纨嘴里出来的消息。 “……前几个月病了一场,这孩子为了不耽误明年八月的乡试,愣是带病读书,我心疼他,可这孩子也有自己的主意……如今还跟着他那位恩师,每五天写一篇策论送去给他恩师评阅,人家对兰儿真的是尽心尽力,让我说再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大家都是含笑着听着,云芳和王熙凤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再见面都是亲亲热热的,也仅限于见面亲热罢了。 祭祖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刻钟而已,大家散了之后开始守岁。 桂哥儿跟着父母回西府,贾兰跟着母亲回他们的小家。 他们随着族人们出了宁国府,大家在宁国府门前互相告别,灯笼高高的挂着,照着大门前面的一片空地。 贾兰他们母子头也不回的蹬车而去,而桂哥儿在灯笼下面的人群里站了很久,看着他们的车走远了才叹口气去追父祖。 他跑动的时候腰里挂着的荷包里装着的那些金豆子撞击在一起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桂哥儿便隔着荷包捏着这些金豆子,这是他今年的压岁钱。 他早就过了那种盼压岁钱的年纪,然而盼望压岁钱的时候他和贾兰的关系还很好,小兄弟两个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也明白为什么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心想着血缘如此亲近又住在也一处府邸,难道选择就如此南辕北辙吗? 走了几步之后还想回头看看贾兰的马车有没有离开宁荣街。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对过往的留恋,然而想想刚才两个人相处的状态,桂哥儿在黑夜中微微一笑。 算了,还是放弃那些助人为乐的美德吧!有的时候有些人真的不需要帮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