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眸光颤了颤。 他箍住她手腕儿的力道也渐渐收紧了,稍一拉,她又离他近了一些。 “我没见过,明知道自己感冒还要冒雨拍杂志,也没见过脚崴了还要在摄影棚站两个多小时的,”程宴北说着,隐忍地笑了笑,放缓了语调,“也没见过大晚上去打针,居然是前男友陪着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蒋燃对你很差。” “……” 怀兮放弃了挣扎自己的手腕,仰起脸,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 “那今天你见到了。” “是。我见到了。” 他见到了。 怀兮从前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上高中,当班主任的妈妈虽在学习上对她严苛,其他方面无微不至,能惯着她就惯着,她来例假了不想做值日,妈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被一群女孩子无休无止地欺负,当老师的不好当面遏止,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反而会变本加厉,便会在大课间将她叫到她的办公室做作业避难。 后来她遇到了他。 他们一开始在一起纯属乌龙。 最初她为寻求保护,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上学放学跟在他的身后,摇曳在南城的大街小巷。 他上下学与她本就一条路,没躲也不避。 直到第一次扭身回头,为了她跟别人大打出手,才恍然发觉,他已不知不觉地任她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走过了那个绵长的冬天。 上了大学。 她的爸爸哥哥都在港城,或许是想补偿父母离婚对她造成的伤害,所以对她倍加呵护。 她也依赖他,甘愿待在他身边被宠成个废物。 只是,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误区。 他以为,她一直会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哪怕他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哪怕若干年后狭路相逢,他问她一句“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客套寒暄地说她过得很好时,目光中不会出现闪躲。 昨夜他问起她这个问题时。 她有过闪躲。 这种闪躲犹如一片片凌迟人心的薄刃,将他的心深处那个已经被他深埋了的,也放弃了的遗憾,重新鲜血淋漓地挖出来。 质问他。 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她。 为什么。 程宴北轻轻垂了垂眼,眸色跟着深了。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良久,他轻轻地一呼吸。 一句“你还可以试着依赖我”,如鲠在喉。再也没资格说出口。 “你见到了,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怀兮冷淡地说——明明他说的都是他这几日见证过来的事,可她还是有种自己的狼狈被戳穿的感觉。 好像戳穿了她,这些年都过得很糟糕的事实。 谁都知道,分手了的前任再见面,过得糟糕的那一方,要被人在心底嘲笑的。 于是她甩开他,彻底下车。 程宴北目光晃了一瞬,意识到她没打伞。他立刻从驾驶座下去,拿起她扔在副驾驶的自己的外套,跟上了她。 怀兮忍着右脚的痛楚,冒着雨走。 就像五年前他们分手那天,她好像也走得如此匆忙。扔下一句赌气的“我们分手吧”,转身就离开。 就快要接近楼道口,头顶罩过一道温热,挡开了绵绵无休的雨。 他用他的衣服遮在他们彼此头顶,右手顺势揽住了她腰身,将她几乎是托着向前了一段,送她到了楼道口。 怀兮察觉到他揽自己的力道,心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很快,就戛然而止。 头顶应声灯一亮,仿佛宣告彼此再次从对方的生活中,从这个晚上,退场。 他直接送她到了电梯口。 怀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他,轻轻说了句“谢谢”。按下了按钮。 只有七层,电梯很快下来。 门应声而开,她就要进去。 程宴北同时跟着她进去。 她以为他又要跟着他上楼,刚要问一句,他却倏然过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还被迫踮了踮脚。右脚生疼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