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能这样沟通? 他放下手机,呆呆看向闻又微。闻又微眨巴眨巴眼。夕阳的光落在周止安眼睛里,瞳孔也被点亮,看起来有小小的雀跃。 闻又微觉得早恋这词造的实属“蹊跷”,那时她感知到的喜欢并非是那种令家长大惊失色的东西,也难说有多么深刻的意味。当然了,在闻又微看来,很多人长大了也不懂“恋”是什么、“爱”是什么,只是年纪到了,有了“我能懂?”的错觉,于是披着一张成人的皮去恋爱结婚,其实也没成熟多少。 她对周止安的好感单纯至极,喜欢周止安的长睫毛还有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也喜欢跟他总有话可说的往来。 从那一年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再到工作,他们都在一起。可最后还分手了,她自己提的。 27 岁的闻又微把回忆及时刹住。 跟周止安的对话框弹出一条消息:已到家。晚安。 闻又微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顿片刻,如果周止安跟她一样对所有聊天记录都保存完好,就会看到前面他的消息她还没有回,停在很久之前。 闻又微想了又想,终于把手指落下去:谢谢。晚安。 他不再有新的音讯。 闻又微无法定义今天周止安的行为意在何处,是犹念旧情还是日行一善。 她摸不清周止安的态度,就像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人在心理防线薄弱时容易寻求就近的感情慰藉,容易倾向于看起来更舒适的选项。 可那是顺流而下,并非真的吾心归处。 周止安始终最好,但不是她没想清楚就回头的理由。 那一天的偶遇什么波澜也未再生出。要不要离职这件事挂在闻又微心头还没定论,她依然正常回去工作。 这么过了大约两天,赶上陈述亲自去食堂吃饭,跟闻又微面对面坐一桌。筷子落在盘中对齐,他以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打量闻又微,开口道:“丫头,前两天跟延庆吃饭了?” 闻又微脑内一紧。起心动念是一回事,还没决定要走却被顶头上司看出自己有异是另一回事儿。 她眉头微微往下押,抿着唇,鼻子里出了一口气。闻又微此刻对延庆感到相当愤怒,但语气压得越发稳,倒像在跟上司沟通八卦:“我延庆老哥这个人,他也找你了?” 陈述不多拐弯,直直地问:“找他去聊,你最近有什么想法吗?” “他竟说我有啊?”闻又微睁大眼,准确传递惊讶,接着自己笑起来,又轻轻叹:“这老哥该去做史官,很会春秋笔法。” 留不住手下人对一个管理者来说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延庆找陈述是奔着什么去的她不清楚,但想来无非找点资源或合作。提她这一茬,说闻又微有异心,找延庆另谋出路,而延庆“很有义气”没挖他陈述的人,反而先来通气,在陈述面前刷个好感,捎带给闻又微找点不痛快。 日他哥。 闻又微对中年失意男的心胸又有领教,想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但她不是十七岁了,眼前这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比起表达愤怒,及时澄清以免离心更重要。 闻又微幅度很小地摇头,像是觉得好笑:“他怎么这样,单还是我买的。我延哥多要脸的一个人,一女的如果请他吃饭求办事,他还做不了,这不得抢着买单?” 又满脸愁苦地补充一句:“两个人吃了我八百,我这哪是饭资,是婉拒赎罪券。” 把陈述给听乐了。闻又微不知他买账几分,但话只能说到这里,找补多了显心虚。她对陈述倒还很有信心,连她都能知道延庆做的业务不靠谱,那人在陈述面前一张口,也该被陈述看出端倪才是。 还得看陈述对她的信任有几分,希望他有自信自己带了这么久的人,眼皮子不至于浅到去找延庆谋出路。 一顿午饭吃得劳神费力,闻又微心生退意却又不够坚定。陈述“登基”在即,她还没想好自己该在他的“新朝廷”扮演什么角色。 可问题是,如果不是眼下这样的工作和生活,那该是哪一种? 十七岁的时候她在很小的天地里觉得拥有一切。她有很棒的父母,给了她最大的空间。她妈闻小小跳脱开朗,跟她甚至有些诡异的闺蜜情。她爸徐明章虽有几分古板,但他的古板随时可被闻小小镇压,很少使她烦恼。她还有一个漂亮的长睫毛小男友,每天吃完饭能一起在夕阳下绕着学校的操场遛弯。 那时只觉天地广阔,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如今二十七岁,看起来很好的工作无法让人从中获得乐趣,遑论意义、价值这样更大的词。有心停下来想想,但房贷不会停。若开口让家里帮忙,父母肯定会给,可闻又微办不到。 周止安的出现像在水里扔下一块小石头,激起的那一圈涟漪连接起她的十七岁和二十七岁。 如果在镜子里看到十七岁的自己会跟她说什么呢?是能笑着让她放心,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