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慢慢走过去,在桌子另一端坐下,看他桌上放着公文, 先问了一句:“你病得很厉害?” 司桓肃神色淡淡:“何以这么说。” 顾运心说, 他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么。 不过司桓肃也没能她回答,道:“好得很, 别的无需你操心, 你且只需先将自己两只手养好, 否则, 过几日, 你大伯父看见, 误会我真的对你动了刑罚,恐不止不能助我拔出梧州的势力,还会适得其反倒向另外一边,那我这一场, 可真是做了无用功。” “养着呢, 它也不是我叫它好它就能好的。对了,正经要问,你我大哥和姐姐可都有消息了?” 司桓肃将手边一封拆过的信件扔了过去。 口中说:“那日马车向着江阳方向那条路跑过去, 黑衣人只追了一段路就撤回, 只是不想中途顾大小姐遇见张世正归故里, 那边将令兄令姐请了过去, 现人已经在江阳了。” 顾运脸上露出惊讶来, “张老先生?怎么这般巧?他且是我姐姐的先生, 没想到如今回江阳了。” 张世正是当世大儒, 曾官至内阁大学士,六十岁致仕后一心著书立说, 机缘巧合收了当年十来岁的顾泰做了学生,教过她三年书。 是正经的师生名分。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师生关系比之父子关系都亲密。 老师来请,学生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 顾运现下看的信,是顾泰托孟讳送回来的,讲明原由叫她勿要挂念担心的意思。 司桓肃道:“你们家大小姐倒是好运道,原本是要她来促成那件事,眼下被人请走,那事就只能落到九小姐身上,虽然你尚小,可亦只能如此了。” 不明不白的几句话,听得顾运心里柜古怪不已,“你到底要做什么?何不明说。” 司桓肃将她上下一打量,继续方才那话:“也使得了。” “到底废什么话?为何不讲清楚?”顾运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她发现,自己差点陷入了一个误区。 堪堪只与司桓肃相处了几日,就因为一路上一起遭遇惊心动魄的险事,不觉间心态潜移默化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几乎以为司桓肃是相熟能随意说话的人了。 方才几句话,才将顾运拉扯回来,此人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将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看待。 这位不是什么普通人,是皇上的爪牙利齿,是把顾家卷入两难境地的罪魁祸首之一,这样的人怎么会感情用事? 她却差点被迷惑! 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顾运在心里给自己上了几个警报。 再去看司桓肃,那眼中尽是冷静的算计。 此番自己一路受罪皆受他连累,可见有半分悔意恨意? 不曾, 她抿了抿唇,捏着手里的信纸,忽而沉声说:“你知道这是我姐姐给我的信?为什么要拆,你是不懂何为尊重二字吗?” 司桓肃静静一瞥,“你在说什么笑话?果然恐是年纪小之过,你当我是什么人?稽查司过手的东西,能给你已经是格外授意,你与我在这里谈什么尊重?”顿了片刻,哂笑一声,“顾小姐是不是忘了,你并非我请来客人。” 顾运脸色沉沉,是了,她是差点忘了,她是人质不是客人。 “多谢你提醒,以后定然再忘不了了。” 说罢,起身直接出了书房。 顾运实是自己在屋子里懊恼反省,把顾泰写给她的信看了又看,回头自己又研了墨水,铺开纸,提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