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甚至去找过平日甚少交流的父亲。 父亲那年并不在s市内工作,倒是连缘由都没问,特意回了趟家,还十分尽力地托人替他去市局查了,但他最终带给孟冬的消息,同样是查无此人。 这是相当荒诞的结果,即便失踪,也不可能查无此人。 父亲很尽心,为他分析过每一种可能,也提过一种最好的结局,这种设想前两天江岩酒吧闲聊,其实就曾提及:档案涉密。只有这种情况,才会状似于人间蒸发,但孟冬觉得更难置信……怎么可能? 那一年,梁孟冬确信十音出了事,想象她可能无助地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她要怎么活? 他没想过,她是这样活下来的。 这个梁孟冬自认为无比了解的人,她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却隐隐有无可摧毁的力量。比当年种子般的她更顽强,像是荒漠地表荆棘里开出带刺的花,毫无怨气,带着杀气。 让他陌生,又充满魅力。 “既然有警车警笛,为什么分局市局那里,什么消息都查不到?” 孟冬在问。 “查不到,因为市局经手人几乎没有。那是特案,立案机关并非公安系统,而在边防。当晚我是被临时带到过一个审讯室,那是其他分局的一间审讯室,我被审了一夜,次晨睡着了。云大队认为我无罪,是案件受害人,继续待在审讯室里太过委屈。为了保护我,他很快安排我去了别处,是s市局为专案组准备的宾馆休息室。” 当夜的笔录,是云中岳给十音做的,直到今天,该案涉案人员落网的,都是些零碎喽喽。从总案卷的角度,该案至今并未能结案。 那个带着电脑逃走的人,真实身份疑似他们追查的一名隐藏毒枭“九先生”的委托律师,该律师系境外人士,只有个绰号名为“好人”,平常用的全是假身份。 只有十音认得他的声音,那是她死都忘不掉的声音。但这八年来,她再也没能遭遇过那个令人惊心的烟嗓。 孟冬苦寻不到十音,的确是因为档案涉密。 “我的关系迅速转入边防,进入委培特训阶段,连正当防卫的案子也被准予特案特办,一边参训,一边等待结果。” 他冷笑着:“如此高效……”难怪一回来什么痕迹都不见了。 “对,当时边防扩招,急需用人,办的是紧急特招手续。笔录时云大队认为我这个人……据他说是临场处事的果决冷静高于常人水平,他还发现了我听觉上的特长,这些恰好都具备破格招录条件。” 当年云中岳惟独担心,十音作为一个音乐生的文化课成绩,边防特勤的特招考试设置了笔试,好容易挖到的宝,不会过不了笔试这关吧?十音没有多想,向他大致介绍了高考成绩,云中岳听了极其兴奋,像伯乐寻到了千里马。 “他第一次提出时,我直接拒绝了。我告诉他,我得去演奏系参加转系考试,那考试对我非常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考,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再放弃专业。他态度很开放,派人送我去了。” “那……” “对,我食言了。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决定跟他去边防,云大队当天刚从学校调完档回来,你就来了电话。现在我腆着脸说,惟独亏欠的人是你,随你怎么骂,其实想想,挺不是人的。”十音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他,她眸中淌着光。 孟冬没说话。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找到以后?他心里想的全是明天,至于欠不欠,谁要同她算账了。 演奏这条路不好走,千军万马里杀出自己一条血路不说,还特别讲究师从和门第。 从前爸爸还在,家境优越,十音的确是万事不愁。但陷入了连生活费都要操心的年月,一路各种加课、大师课、出国比赛,这些高昂的费用,都让她一个自食其力的学生难以企及。 不转专业,很快就会走不下去。她看清了这一点,正值高考,主动放弃了演奏,考入音教系。 然而,十音专业课的附中排名,其实比较靠前,在女生中算是很出挑的。在专业方面,不光她自己存有遗憾,她的老师一直为此扼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