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呵……”帝仲不知何时已经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通过这样的方式瞬间就能察觉到萧千夜内心所想,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如果没有我,她根本不会接近你,你倒是有胆量嫌她烦。” “我……我那时候小,不懂这些。”萧千夜脸颊蓦然绯红,身子抖了一下甩开帝仲的手不让他继续窥伺自己的思维。 到底有多烦人呢? 云潇虽然是在昆仑出生长大,但她其实并不是昆仑的正式弟子,因而也不需要每日按时去习剑坪上早课,她完全可以在深夜把他吵醒之后,自己打着哈欠回去一觉睡到大中午,但是这会严重影响到他的精神状态,让他在早课上昏昏欲睡,但他一贯是个要强的人,只会强撑着不在同门面前表露分毫,时间久了就形成恶性循环,让他每日每夜头昏脑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云潇成为自己的师妹才开始好转,他终于有借口每天一大早就把赖床中的师妹拎起来,也能理直气壮的逼着她在深夜练剑,生活一旦忙碌起来,果然云潇半夜偷偷摸进房间吓唬他的次数就少了许多,他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却不想内心深处不知从何时萌生了另一种古怪的期待,反而自己会在深夜忽然苏醒,睁着眼睛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希望那个烦人的姑娘会忽然出现在眼前。 萧千夜无意识的抬手皱眉揉了揉眼睛,再次认真回忆起少年之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云潇有了另一种感情。 青梅竹马……这应该就是中原人常说的青梅竹马之情吧? 想到这些,萧千夜心头一跳,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但他一抬头就正巧撞见帝仲真正看着自己,他的笑容在此刻看来如此和蔼,就像长辈看着孩子。 萧千夜一时茫然,自己的心反而被他云淡风轻的笑意触动,有些明白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帝仲是上天界之人,他走过的年岁漫长到无法想象,想必原本属于“人”的情感也早已经被时间消磨殆尽,或许对于他们而言,一旦沉寂的心被某种情感点燃,哪怕只是短短数十年,也一定胜过曾经千万年的孤独漂泊吧? 就好像曾经那只凶兽,又好像如今的云潇。 萧千夜微微垂目,自无言谷听到那番话以来,他对帝仲的感情也在同时悄然发生了极其复杂的转变,既不想真的成为他的敌人,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深爱的女子。 帝仲把他神情看在眼中,清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不让他为难,笑着没话找话,道:“自己把被褥拿出去吹吹风吧,你昨夜彻夜未眠,难道今天还想继续熬夜?你跟我可不一样,我才是真正不需要休息的。” “嗯。”萧千夜赶紧点头,抱起柜中的被褥往外走去,弟子房前本就是一片空地,如果有人居住的话,这里也可以作为平时练剑的场地。 他将被褥抖开平铺在石凳上,发现这床被褥还是新的,厚实暖和,他还在疑惑,又远远看见走过来两个人,是青丘真人门下弟子唐红袖和凌波。 萧千夜心头咯噔一下,想走已经来不及,唐红袖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斜着眼睛骂道:“你还知道回来?云潇去哪了?” 萧千夜镇定的摇了摇头,回道:“唐师姐,阿潇被无言谷主留下了,您放心吧。” “无言谷主?”唐红袖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但是依然死死拽着不放手,好像这一放手又会被他跑了一样,嘀咕道,“那臭丫头,走之前跟我说最多两个月一定回来,现在一晃都快四五个月了,鬼影都见不到,连封书信也不知道寄回来!我这么多年为了她的病苦心钻研,她倒好,自己一点不在意,是不是满脑子只有你一个人?” 唐红袖虽然嘴里不客气的骂着,但眼中的光是温柔又怜惜的,萧千夜知道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就任凭她拽着自己不放。 “师姐,无言谷主亲自出手,您放心吧。”凌波赶紧笑呵呵的跳出来打圆场,一边好声好气的拉住唐红袖,一边连连给萧千夜使眼色,又道,“师姐,我都跟您说了云潇师姐没回来,您偏不信非要亲自过来找,现在您信了吗?快跟我回去吧,药炉子还点着火,别一会烧糊了。” “药炉子点着火你还跟着我?”唐红袖没好气的拎住凌波的衣领就丢了出去,抬手指向西边,骂道,“你还不快点回去盯着!” 凌波还想争辩什么,唐红袖一脚踹到他腰上,直接就给他踹出好几米,又转头瞪了一眼尴尬的萧千夜,看着这个并不算陌生的师弟,想起他这些年杳无音信,心底仍是不满,开口也毫不留情面:“萧……阁主对吧?” 萧千夜一听她这么喊自己,立马头皮发麻,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