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容抿了抿唇,只觉这江煦帝真是欺人太甚,竟然仗着帝王身份让她展示才艺,她又不是他后宫的妃嫔,凭什么使这种争宠的手段? 暗自腹诽了一通,熙容有些不忿,她突然灵机一动,走到那架金漆花鸟琴前便开始弹奏。 那是一曲难度不高的《高山流水》,却被熙容弹得磕磕绊绊、错漏百出,不时有弹错的杂音传入江煦帝耳畔,在殿内回响得分外突兀。 熙容却仿佛沉浸其中,姿态优美动人,她兀自弹出更多的杂音。曲子结束时,熙容用力一拨,那把华贵的金漆花鸟琴顿时发出“咔”的一响,似在委屈地抗议。 江煦帝耐着性子听完了整首曲子,末了好半响都没说话:“……” 熙容摘掉弹琴用的义甲,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觑了眼江煦帝面沉如水的神色,轻声解释道:“臣女琴艺拙劣,在此献丑了,还望皇上恕罪。” 江煦帝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地冷着一张脸,素日听惯了宫中乐师技巧高超的奏曲水平,方才熙容那下子简直是在荼毒他的耳朵。 而且他猜测熙容定是故意的,若辅国公府嫡女连把琴都不会弹,说出去岂非贻笑大方? 到底是该打她板子,还是派两个严苛的嬷嬷去辅国公府教她弹琴? 江煦帝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熙容面前,给她纤白娇嫩的十指戴好了义甲。他终究还是忍下这口气,并未戳破熙容的小心思:“朕教你弹琴。” 熙容满脸惊讶,她猛地抬起头,却磕到了江煦帝棱角分明的下颔:“真的不用了……啊,对不起皇上!” 这回她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江煦帝竟然会亲自教她弹琴,熙容方才就正常发挥了! 江煦帝被熙容这么一撞,下颔处传来硬生生的痛意。 他愈发沉了脸色,动作顿在原处,手掌紧紧握住熙容的皓腕。江煦帝一言不发,实际上他十分不解熙容为何跟上一世全然不同,胆子还如此的肥,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早知道此时的熙容这般不愿进宫选秀,江煦帝宁可重生到选秀结束后的时刻,就不必像现在这般遭罪了。 此刻江煦帝敲了敲熙容的额头,故作凶悍道:“给朕好好练!” 熙容捂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被江煦帝捉住了双手,放在琴弦上弹曲。熙容想快些结束练曲,这一次倒是弹得流畅多了,虽然比不上沈连云那般行云流水,可调子却是完整无错处的。 平日里辅国公府给姐妹俩请了位有名的西席,二人每隔几日便要去府中私塾练习琴艺。日复一日的练习后,熙容只要不躲懒,琴技自然不差,何况她还多活了一辈子。 然而江煦帝似乎并未有放过熙容的意思,竟是让熙容再弹一曲,他宽阔的胸膛就在熙容身后,她稍不注意便能碰到。 虽说熙容没回过头,可她能想象到身后的男子是以如何一番亲密的姿态,站在自己身后。若是这时候有哪位后宫妃嫔闯入养心殿,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而且江煦帝心虽是冷的,他的呼吸却是温热的,喷洒在熙容脖颈后头,让她觉得一阵痒意头皮发麻。 熙容脸颊渐渐烧了起来,可她突然想到前世的江煦帝是如何赐的毒.药,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指尖不受控制的漏掉一拍。 江煦帝握住了熙容的手,将其挪到正确的位置上。他感觉到熙容五指僵硬,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提醒道:“练琴之时要集中心神。” 熙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殿内突然响起一记“啪”的声响。 江煦帝的手掌顿在原处,手背上有五个清晰的红指印,足见身前女子用劲之大。 熙容将双手收拢到江煦帝看不见的地方,背对着他,她此刻心中自然一阵后怕,便颤着声线说了句:“臣女身子不适,请求回府,望皇上恩准。” 江煦帝刚想发怒,但见熙容双肩微颤,细看之下她浑身都在颤抖。他微眯了眼,良久未曾说话。 他不解熙容为何突然发作,因为江煦帝不知熙容有着前世的记忆,也根本不知沈连云在她死前都说了什么。在熙容的眼中,江煦帝方才那下子就如同毒蛇在她手背上吐信。 熙容咬了咬唇,再次开口道:“家中双亲还在等臣女回去,还望皇上恩准。” 江煦帝眼底一片暗沉,他收回被打的手掌,兀自转身出了养心殿。熙容暗松一大口气,快速摘了指尖所有的义甲,赶紧离开这吃人的皇宫。 过了几日,白桃不知从哪个小丫鬟处得到消息,说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镜水阁近日出了一批紧俏货。熙容不禁想去见识一番,当日下午便坐马车出了辅国公府,不料后来却被拦在镜水阁外头。 “姑娘来得不巧,今日阁内有贵客包场,还望您海涵。”伙计眼见熙容一袭华服美裳,衬得她腰若约素,容貌更属当世拔尖,他不敢乱看,低着头谦卑地解释道。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个上午的时辰,只为了向客人解释缘由,此刻伙计早已满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