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这片拥挤破陋的老城区渐渐热闹起来,忙碌的上班族陆陆续续离开小区,曲折狭长的巷子开始热闹起来。 陆宜年特意挑那种人少的巷子走,他在这里住久了,对这边的路况十分熟悉。 回去路上男生一直拽着周逢厉的袖子,这仿佛是一个牵手的动作,可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雨雾朦胧,陆宜年低着头走得很慢,有意照顾着周逢厉满身的伤。 这是周逢厉跟陆宜年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于夏季的一个阴雨天。 出租屋只有一张床,最炎热的夏天过去以后,屋里终于不像一个月前那么闷热。 一台老旧的电扇档位被开到最大,发出很大的噪音。 相比于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这间十平米的出租屋已经算是极好的居住场所。 而且这栋居民楼不像对面那栋是公共浴室,出租屋有一个很小却独立的卫生间,这也减少了周逢厉跟别人见面的次数。 陆宜年洗完澡走出来,浑身泛着潮湿的水汽。 单人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枕头,男生踢掉脚上的拖鞋,磨磨蹭蹭地爬上床。 一张单人床睡两个人肯定会特别拥挤,周逢厉睡在外侧。陆宜年翻身睡进来,小脸朝下趴在了枕头上。 陆宜年皱着鼻子在枕头上翻滚了两下,周逢厉伸手去摸男生的后脑勺。 刚才周逢厉用热毛巾给陆宜年敷了一会儿,那块血肿却依旧很突兀。 两人身上是相同味道的皂香,男生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侧过头来看周逢厉,白嫩的脸颊被枕头压出了红红的印子。 出租屋的灯光始终是灰色的,并不扎眼。想到陆宜年一直喊困,周逢厉关掉了那盏唯一亮着的灯。 陆宜年转过头,摸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把闹钟设置成早上六点。 明天是陆宜年值日,他要早一点起床。 黑暗中时不时发出窸窣的动静,窄小的单人床免不了肢体接触。男生的脸颊挨着周逢厉的手臂,很快就睡着了。 单人床靠着墙,上面是一扇窗户,开出了一点缝隙。夜风飘进来,陆宜年脑袋一动突然惊醒。 他慢吞吞地说话,一句话那几个字变得含含糊糊:“……哥哥晚安。” 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宜年给周逢厉的感觉与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相符。 ——皮肤很白,说话声音轻轻的。那时候陆宜年总是留着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眉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性格懦弱的未成年高中生。 或许也有些不同,陆宜年更可爱一点。也有点笨,尤其是做作业的时候,看起来呆呆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