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汐略微动了动。 榻比床要短窄,她睡得并不适,身子微蜷,像是怕冷一般,露出的脸儿白里透红,那红像胭脂晕开的色泽,浅浅的,娇嫩十分,仿佛碰一碰就会伤了她。 他俯下身,离她不过寸许,更瞧清她卷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好似菱角一般的唇,每一处都极为动人,也不怪周士安会痴看。只这二人既已熬不住,到这样都要见一面的程度,宋春汐怎么还不提和离? 这阵子总向他表关心,不就是想要和离吗? 她为何不提? 她若提了,他必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霍云盯着她,越看越怒,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拎起。 可手一碰到宋春汐,她正好侧了侧,半边身子挨到他手臂,只觉落入了软玉堆。 他僵住,不能动弹。 心一阵跳,熟悉的触感顺着手指往上涌。 昔日的缠绵一一浮现,他那时每逢归家,几乎没有一次是不与她亲近的。他此前从未碰过女子,宋春汐是第一个,他原也想,凑活着过,也是最后一个。 可宋春汐,偏偏安稳的日子不过。 他把手猛地一抽,吓得宋春汐忽然惊醒,瞪圆了眼,好似一只被吓到的兔儿。 “怎么?”她问,眸色有些茫然。 若他此时有实证在手,必定严惩宋春汐,可而今只有一句酒醉后的话,她既不提和离,跟周士安见面也不说话,像只狐狸般狡猾,不过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的伪装,就不信她能永不露馅。他正待要走,目光掠过,才发现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极窄的荔枝红罗衣,曲线毕露,衣领也不似交领,略有些像前朝的样式,微露出一片白色,不由心头又是一怒,冷声道:“我霍家养不起你吗?穿得像个乞儿。” 宋春汐刚刚醒,没有听清。 等知道是什么意思时,霍云已经走远。 她低头瞧瞧自己的裙衫,实在看不出何处像乞儿。 乞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她的这么漂亮!他是眼睛有问题吗?为何这么说? 想到他这阵子的表现,她真觉得要忍不下去了。 难不成她得想办法去接近天子?要么,试试请父亲帮忙?可他们宋家哪里比得上霍家,父亲查案都是按规矩来的,势必要通过衙门,只怕会打草惊蛇。 还是先去找找表哥吧! 次日。 宋春汐身子虽还有些乏,但记挂要去望江楼的事,打算下午出门一趟,谁想早上陈夫人竟上门拜访。 宋家是七年前入京的,宋春汐记得,正好是霍云出征的那一年,所以她从未见过霍云,只在众人口中听过这位年轻永嘉侯的名字,这众人里面当然也包括陈夫人。 当时陈家与宋家都住在云栖桥下,他们宋家刚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陈夫人的丈夫与父亲是同袍,故而陈夫人是母亲在京城结识的第一位官夫人,当时也帮了不少忙,才让宋家很快融入京城的生活。所以宋春汐就算看在以往的情分,也不至于不见陈夫人,扫她脸面。 她稍微收拾一下便去了上房。 陈夫人的恭维声落入耳朵,随后是霍夫人的声音:“春汐是太懂事了,实则哪个女儿不想娘家?我得催着她多回去几次看看亲家呢。” “是母亲您太包容,我娘常说我运气好,遇到您这样的婆母。”宋春汐走进房内给霍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坐在下首,跟陈夫人面对面。 她的品级比自己高得多,陈夫人忙站起身。 “您不用客气,坐下罢。”宋春汐笑一笑,打量陈夫人。 梦里没有陈夫人的事儿,但陈老爷怕惹祸上身,选择袖手旁观,不顾父亲的清誉,死活,这其中她不知陈夫人有没有劝过,但他们始终是一家人,宋春汐不会对陈夫人有多信任。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妹妹嫁入陈家了,之前的情分归情分,两家结成姻亲绝无可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