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心情这么好,全没有往日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难得。 姬行云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上车吧。” 卿卿点点头,上了后头的马车。 随后姬行云与几名亲随在外头骑马,卿卿坐着马车,特意只留了眉儿在车里陪她。 没被叫到的喜鹊只能跟着车夫,坐在外头驭驾处吹冷风,心里还有些心存不满。 明明阮娘子一起选的两名婢女,喜鹊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娘子总是更重视画眉,什么都叫着她贴身伺候,而她就好像是多余一般,走到哪里都没她什么事。 卿卿和眉儿自然没注意到喜鹊不满,二人正躲在马车里,凑在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交头接耳。 卿卿询问,“信送出去了么?” 眉儿微微摇头,本来打算找一个南齐的探子,没能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昨日发生的事情,眉儿也早就已经听说了,还不禁感叹一句,“没想到,他倒是挺看重娘子的。” 之前,就连眉儿也觉得,卿卿对于姬行云来说就是一时欢心,视为玩物。 可是现在,姬行云竟为卿卿得罪了晋王,而且还要随身带着卿卿去彭城办事。 可想而知,卿卿在姬行云眼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不然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舞姬与兄弟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马车一路向东,卿卿在车上坐着,终于可以靠着眉儿安心入睡了。 白日赶路,晚上住在驿站,因为带着卿卿的缘故速度更慢,第五日才总算追到了麒麟军,第八日到达了彭城。 到彭城城外,卿卿正在车里睡得迷迷糊糊,忽而被远处的哀嚎哭喊声音给吵醒了。 她醒来之后,睡眼惺忪的询问身边眉儿,“谁在哭啊?”而且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的哭声。 眉儿皱着眉,有些敷衍的回答,“或许只是路过的平民罢了。” 卿卿想掀开卷帘看一眼,却被眉儿制止,“娘子还是别看了。” 前两日,卿卿看见了路边被野兽啃食的尸体,吓得噩梦连连,若是看见这景象怕是又要悲愤不已了。 她越是不让卿卿看,卿卿越想看。 掀开卷帘,就见车外一片凄惨荒凉景象,萧瑟的凉风卷起地面的沙尘和落叶,伴随着浓浓烟雾,腐臭难闻的气味,远处哭声传来的地方,众多流民聚集在一起,横七竖八,也不知死了还是活着,简直惨不忍睹。 隐约都能看清,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惶恐无助的,摇晃着倒在身边已经不知死活的妇人,哭喊着,“阿娘,阿娘,你醒醒……” 类似惨状比比皆是,只看得卿卿心口发闷,眉头紧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卿卿问,“他们为何不进城?” 眉儿唉声叹气,回答:“你看他们个个都是病殃殃的,定是因为患病,怕染给城内的人,才被拦了下来,无处可去,只能自生自灭。” 她还在给卿卿解释,卿卿听得愣住,眼中泪光闪烁,那些流民已经消失在了视野…… 马车进城了。 彭城太守张誉带着一众将领,亲自出城门热情迎接姬行云,声势浩大。 张誉以前也是南齐将领,魏军来时主动写了归降书请降,将城池奉上,颇有诚意,所以姬行云还是头一次来彭城视察。 张誉已经备好了宴席,为姬行云接风洗尘。 所以一进城,姬行云直接去赴宴应酬,让人将卿卿送回了安排好的别馆歇息。 宴席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众多彭城将士为了恭迎姬行云亲临而热烈庆贺,大呼今日不醉不归。 与宴席的喧哗吵闹对比之下,大堂的背后黑暗之中,却安静异常,还隐约可见有黑影涌动。 潜伏在大堂背后的黑衣人,为首的男子目光凶狠,透过门缝,直勾勾盯着宴席上方坐着的姬行云,仿佛恨不得用目光将他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