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我么?” 玉秋实捂着心口,良久方问:“陛下?预备赐臣下什么样的死法?” 宋澜便道:“盛夏之内,万物兴盛,若到秋时,难免又是一场萧瑟。老师是国之重器,朕不忍见你披发?袒足而过市,这岂非也是对朕自己的?侮辱?” 谋逆这样大的?罪名,上东市立斩未免显得心虚,可宋澜又等不到秋后。 这番话说得好听,实则是意欲将他秘密赐死于此。 玉秋实张了张口,心知自己不可再问儿女之事,最后只道:“臣……谢陛下?恩,今日月色这样好,不知是十几了?” 宋澜答:“明日便是中元节了。” 玉秋实想了想:“鬼节魂灵太多,怕堵塞幽冥之路,臣便乞个?恩典,许臣过了鬼节,在月仍圆满的日子上路罢。” 不是十六、便是十七。 宋澜思索后应下?,他转过身,伸手?摸着冰冷的?锁扣,低声道:“此处凄清,届时我便遣人将老师带到中庭去赏月可好?” 玉秋实回:“再好不过了。” 宋澜又叹了一声:“只是我不能来送老师最后一程了,怕泪眼滂沱、徒惹人厌,我便遣亭宴来陪老师饮酒罢,老师知道,他一直想与你喝一杯酒的。” 玉秋实默了片刻,方道:“如此,甚好,臣……无以言表,拜别陛下?。” 宋澜问:“老师都不肯再叫我一声子澜了么?” 没有答复,天子伸手抹了抹自己干干的眼角,红着眼睛回过身,勉力露出一个?笑?来:“自白,此去经年,你我……异世再见罢。” 第67章 息我以死(七) 七月十五,中元大祭,帝后领百官告祖庙,并于燃烛楼点灯祈福,即使是皇城内飘满了血腥气的诏狱中,都能嗅到隐隐的香火气息。 傍晚之?前,御驾过汴河之?时,落薇忽地下了?轿,说要到汀花台上行祭。 从前她多言伤情?,很少到汀花台去,此时一反常态,不知是不是因玉秋实将死而飘飘然。宋澜在她面上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便?松口准了?,至于他自己——除了?金像落成之?时,他从不上汀花祭祀,只?推说?不忍,百官知晓皇帝与先太子情笃,又?是一番称颂。 落薇去后,宋澜召了叶亭宴上轿同乘。 几年以来,落薇几乎从未去过汀花台,此时执意要去,倒叫叶亭宴心?中惊疑,但面对宋澜,他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疑惑,只?恭敬道:“陛下。” 宋澜却一句有关此事的言语都没谈,拉着他絮絮聊了?几句朝中局势,衮冕一日,他似乎十分劳累,尚未至宫门处便昏昏欲睡。 叶亭宴沉默地居于一侧,因皇帝久久不语,他便?继续思索,不免有些出神。 今日街上应有目连戏演,御驾穿过喧闹的汴河,周遭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从皇城中传来的肃穆尘嚣声。 正当叶亭宴预备掀了帘子看看行至何处时,宋澜忽地开口问了?一句,字句清晰,全然不闻困倦:“暮春场刺杀一事,是卿所为罢?” 叶亭宴打?了?个激灵,立刻收回了心思:“臣不知陛下之?意。” 宋澜低笑一声,拥着身?边的洒金绫罗,闲闲地道:“林召为何行刺?朕虽从前与他不睦,可他林氏家?大业大,太师抽手不管,他们清楚得很,只?有朕,才是他们的依靠。” 叶亭宴道:“陛下说得是,只?可惜二公子不懂事。” 宋澜道:“不懂事?他是小人非君子,君子取义,小人取利,他为利益计,再蠢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朕虽然有意拿林家填了亏空,心?里却清楚得很,三司审后,那个流放出关的驯马人出了?汴都,纵马疾驰、一路北去,是你?——” 他伸出手指,指着叶亭宴的额头,笑着接口:“救下了他。” 叶亭宴抿唇不语,宋澜见他额角落了?一滴冷汗,指着他的手便?偏了?一偏,为他将这冷汗拭去了:“那个上庭作证的内官,事后也从暮春场消失了?,难道不是跟着他一同去了幽州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