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没再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针对傅翌没什么意思,微闭上眼,沉默了半晌,忽然问:“宫里情况如何?” 傅翌松了口气,正准备向祁湛汇报,守门的阿元忽然叩响了房门,轻声道:“世子,王爷来看您了。” 祁湛眸光一冷,对傅翌使了个眼色,傅翌转身去开房门。 祁中培身上朝服未脱,藏青色长袍上的金织巨蟒在晚霞中流光熠熠,配上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只是站在门外,便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他的容貌与祁湛有五分相似,容貌虽是英俊的,却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肤色略有些黑红,更显得那张脸冷漠刻板的不近人情。 祁中培低声问傅翌:“湛儿睡了么?” 傅翌忙侧身让祁中培进来,语声恭敬道:“刚还睡着呢,可一听王爷来就醒了。” 祁中培缓步走进屋里,略微打量了一下祁湛屋里的陈设,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沉泥砚台上看了半晌,才饶过屏风来到祁湛床前。 隔着层层帷幔,祁湛的脸色依旧苍白的令人心惊,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却像是没什么力气了似的,虚弱地垂在床前,嗓音极低的唤了声:“父亲……” 祁中培的喉结动了动,冷硬的目光因为这一声“父亲”而柔和了下来,略微叹了口气,道:“躺着吧,不用起来了。” 祁湛应了一声,侧躺在床上,傅翌伸手将帷幔挑开挂在两侧,搬了把楠木椅子到床前请祁中培坐下,随后静静退到屏风外沏茶去了。 祁中培将手搭在祁湛腕上,祁湛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又放松下来,祁中培凝视着祁湛的眼,低声问:“是为父下手重了些,你的伤口可还疼?” 祁湛微敛着眸,淡淡道:“不疼了。” “皇上刚召了为父进宫,有意派为父领兵出征北高……可你也知道,为父的身体早就不似当年了,平定一些小的叛乱还行,出征北高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为父就向皇上举荐了你……” 祁湛冷淡地打断了祁中培的话:“孩儿知道父亲的一片苦心,但边防战事耽搁不得,孩儿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好,不如派二哥去吧。” 祁中培叹道:“那岂不是委屈你了?” 祁湛语声平静:“二哥若得凯旋,是整个怀王府的荣耀,孩儿又岂会觉得委屈?” 祁中培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另一只手也搭到了祁湛的手背上,微皱着眉,缓缓道:“可为父还有一事为难。” “父亲请说。” 祁中培将掌中的手紧了紧,可掌心还像是握着一条毒蛇似的,阴冷的不舒服,他微微松开一点,低声道:“大靖派遣的使臣今天刚刚进宫,点名要见……” 祁中培的语声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才换了个亲切点儿的词:“点名要见妧妧,可妧妧总不能一个人进宫,你又受着伤,为父着实为难的很……” 祁湛知道祁中培在为难什么。 祁中培先前只当楚妧是普通公主,可楚衡这次派使臣送来的那些珍玩委实将他震慑住了。 祁中培自然不会放过楚妧这层关系。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楚妧送来的那方砚台,不然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转变的这么快。 如果让楚妧单独去见使臣,自己不去,那么使臣会怎么想?是否会觉得他们夫妻不和? 如果让使臣知道了自己受到怀王鞭笞,使臣又会怎么想?是否会觉得他们的长公主也受了委屈? 祁湛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管,怀王会如何处理此事。 他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声问:“听说大靖这次派遣了两位使臣出使?” 祁中培道:“对,一位就是往年出使的那位,你以前也见过,还有一位随行的是他们的礼部侍郎。”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