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乐惨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觉得声音嘶哑得都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上辈子李赤鸾接回康国公府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她调了包,是她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们的。” 焕娘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焕娘一点都不想知道。 “那我的孩子呢?”隔了好久,焕娘还是听到自己问道。 裴宜乐低头不语,最后还是道:“不知道。” 此刻焕娘只觉头痛欲裂,她怕自己是在做噩梦,于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又问:“你再说一遍。” 那时裴宜乐被祖父关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急匆匆成了婚,所以孩子的样子本也记不太清了。 他知道此刻一切辩解都是无用的,只道:“是我不好,李赤鸾抱回来说是便是。” “她说是便是?”焕娘跟着重复了一句,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你自己的儿子她说是就是?” 焕娘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衣襟上,她狠狠道:“裴宜乐,难怪李赤鸾把你当成傻子。” “是,我是傻子。”裴宜乐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把我耍得团团转……安平李家教出来的女儿,怎么能......她到我死前都在骗我,我们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那日他一看到那个被藏在庄子里婴儿时,一眼就认出这是上辈子时李赤鸾做主接回康国公府的孩子。 这个孩子从小被李赤鸾带在身边,爱若亲子,养得久了连样子也和李赤鸾像起来。 裴宜乐立刻就想起了上辈子他死前李赤鸾带来见他的那个男人,那个他这辈子在李家见到的男人。 无论他多不想承认,答案呼之欲出。 “她骗我你和那人通奸生下了孩子,还栽到我头上来。”裴宜乐已近崩溃,连说话的力气都将要被抽走。 焕娘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一想起自己的孩子就心如刀绞,就像有人要把她活生生撕碎。 “裴宜乐,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李赤鸾是和你怎么说的,我也不在乎无论以前还是以后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只想知道她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在她接回孩子的路上怕是就调了包,如今又如何去找。” 焕娘这时倒是想起被她骂了八百遍小畜生的儿子还在她的身边,可是心里却并没有好过多少。 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是上辈子,她的儿子在上辈子就是找不着了,她却一直到今天才知道。 “为什么......”焕娘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她不想养我的孩子就让我自己养,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换走?她想让自己的骨肉留在身边,可是我的孩子下落不明......” “焕娘......”裴宜乐想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还有你,事事都是李赤鸾骗的你,你就洗得清吗?” “你觉得我骗你时,事事都推到我身上。觉得她骗你时,又事事推到她的身上。” “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做了多少荒唐事?” 面对焕娘的声声诘问,裴宜乐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而后才低声道:“我到今天才清醒。” 焕娘笑出声来:“今日说自己清醒,来日又说糊涂着。” 裴宜乐这两天里没日没夜地想,从小时候病中躺在床上数床帐上绣着的花草虫鱼,到烟儿被曹氏绞死,然后就是遇到焕娘,焕娘生下孩子,他娶了李赤鸾,从此不再和焕娘厮混,直到死去。 他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把焕娘接回康国公府,却总想着这事须得婚后再办,不仅仅是康国公府的脸面,也是将来嫡妻的脸面。 于是到李赤鸾嫁给了他,她举止端方,进退有度,对他越好,他就越觉得愧对她——她是最讲规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