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裴宜乐道。 “看五嫂自个儿愿意怎么选了。”焕娘含笑看了看许氏,继续道,“一个就是照着六爷说的直接把五嫂送回去,还有一个嘛,扒了五嫂的外衣去舒云的院子外头跪一个晚上便罢。” 许氏冷笑一声,道:“郡主不愧是郡主,竟拿着这些秦楼楚馆里见不得人的法子来折磨人。” “我还道五嫂脸皮子薄,只剥了外衣就够了,不过是扒了件外衣,怎么就成了见不得人的法子了?我劝五嫂还是谨言慎行,我和六爷还正在气头上,既然五嫂都说了秦楼楚馆,我倒也不是不知道他们那里怎么对付人的,随便一想就能想出来,到时候吃苦的可是五嫂自己,那些法子,五嫂做梦都做不到的。” 韦氏出身勾栏,等焕娘稍大了一些之后,偶尔也与她讲一讲那里的事情,虽有些实难启齿,但字里行间也有不少透露出来的。 为的也是让焕娘惜福,知道世道险恶了才好一心一意听她的话。 许氏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冷冷道:“我不会如你们的愿的。” “五嫂可别想着要自尽,自尽却没那么容易的。”焕娘道,“真真假假,我总要放出风声去,五嫂是未婚守寡不甘寂寞,东窗事发之后才羞愤自尽的。世人最爱看的就是热闹,别管有多匪夷所思,这些才让他们津津乐道。” 其实即便是裴舒云自尽而亡,一开始许氏是没什么惧怕的,她总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拿了道理没人能将她怎么样。 却不想遇到了焕娘这个没脸没皮不按常理出牌的。 寻常她们这般的女子,只要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断不会教得女儿说出焕娘那些话来。 句句都打在许氏的软肋死穴上。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焕娘说完就拉着裴宜乐坐下,慢悠悠地等在一旁,没有再去理会许氏。 越是如此,许氏的内心便越来越焦灼急躁,像是对她处于凌迟,一片一片慢慢剜着她的肉,她从未如此不安过。 许氏浑身渐渐开始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焕娘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许氏一眼,见她抖似筛糠,终于问道:“五嫂这是冷了?” 许氏低着头不说话,努力克制着自己,却抖得愈发厉害。 若是能够,她宁可立刻就一头撞死。 隔了好一会儿,许氏才断断续续道:“我我不能回许家我不能回去,父亲母亲会还有我的姨娘” 但她又实在无法开口选择另一样。 “既然五嫂决定不了,就照我说的送回许家吧。”裴宜乐淡淡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欲起身叫人。 “不!”许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失声道,“不要!我不 要回许家!” 她紧紧闭了闭眼,大团的眼泪直往下掉,尖着嗓子说道:“我跪!我去跪!” “很好,这可是五嫂自己选的,日后也别说我们。”焕娘整了整裙摆后才起身,便要离开。 裴宜乐也立刻别开头,连一眼都不想再见到许氏,想了想之后还是背着身子道:“先前我与焕娘还怜你未嫁守寡,事事退让几分便罢,不想你还是无事生非,以致逼死我无辜的亲妹。你好自为之,我永不会忘。” 许氏一言不发,不再挣扎。 临走前焕娘又看了一眼许氏这屋子,对裴宜乐道:“这里看着和舒云那里也差不多了。” 裴舒云新丧,她的院子也挂满了白布,处处是丧事的样子,一时也没收下来,左右裴宜乐极疼爱这个早夭的妹妹,早说了这院子要给她留起来。 焕娘不怀好意,裴宜乐自然立刻就懂了。 他道:“云儿的院里还有一间很久不用的耳房,五嫂就去那里住。” 许氏脸色灰败,面对此刻任何话语,她早不能再多说一句。 焕娘和裴宜乐出了许氏这里的大门,便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又想起即便这时候已出了气,裴舒云终究不可能再回来了。 裴宜乐最近话少得可怕,看到焕娘脸上落寞神色,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回去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