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不用很担心你了,你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焕娘鼻子一酸,撒娇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母亲不许忘了我的。” 任太后的怀抱中有着苏合香的味道,不同于韦氏身上日复一日的廉价脂粉味,她像焕娘还小时一样拍着她,焕娘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只记得韦氏也这样哄过她。 长久之后,任太后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唉,你这孩子。没有你可以记挂着,我老了之后倒也无趣。” “往后啊,你再也不要多想这宫里的事了,一切都了解了,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太后又继续道,“你只要记住,我和任家在一天,就一天是你的靠山。若哪一天任家没了,那也不用担心,康国公府和崇恭伯府结的是两姓之好,你依旧会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只是也要自己在家里立住了,这娘可管不着了。” “娘,我省得。” “时候不早了,去她那里吧,让张姑姑带着人陪你去,就在你跟前护着你。” 张姑姑在前面带路,焕娘跟在后面,等到一步步踏入顾灵萱所在之处时, 焕娘几乎都要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 她想起杨姨娘死的那天,似乎也是这么安静,又似乎是杨姨娘在弹琴,她记不太清了。 但是她记得杨姨娘那时的样子,眼前的顾灵萱与她母亲果真很像。 她对于跟在焕娘身后的一大拨人,也无力再反抗什么,见了焕娘之后只道:“姐姐来了。” 焕娘一直疑心顾灵萱已经知道杨姨娘之死的真相,此刻也说不上来是安心还是不忍,她与顾灵萱相交淡薄,说过的话统共加起来也没几句,却到了顾灵萱最好永远起不来或是死了的地步。 她微微地点点头,身边的张姑姑便道:“娘娘有什么话便说吧,郡主一会儿还要出宫的。” 顾灵萱张了张嘴巴,脸上有些急切:“父亲是不是病得厉害?” 当初顾灵萱未进冷宫之前,崇恭伯府往她这里报说顾德言只是感染了风寒,如今焕娘觉得也没必要再瞒着她,于是轻声叹道:“是父亲自己不知节制惹来的病。” 顾灵萱已非未通人事之人,听到此处脸立刻白了白,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焕娘,焕娘便又点了点头。 “他新纳了一位姨娘,这才出的事,到底是年纪也大些了,即便捡回一条命,总也” 焕娘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似是欲言又止,大喇喇地注视着顾灵萱的反应。 她看着顾灵萱依旧姣好的面容,这面容与她在镜中无数次端详过的自己的脸是极为相似的,但是神态却全然不同。 焕娘心里泛上酸来,顾灵萱和她的母亲一样,总是这幅恬淡的、宠辱不惊的样子,若要说不同,那就是顾灵萱身上没有杨姨娘那些小心翼翼与局促,她像一朵开到正盛的荷花一般,清雅端庄,无尘无垢,又带着纤巧灵动。 顾家的女儿金贵,正应在了顾灵萱的身上。 焕娘的手抖了抖,继而她又看见顾灵萱脸上染上浓重的哀伤,她也本该就有这个神情的,只是焕娘从进来开始,一直到提起顾德言的病为止,顾灵萱才仿佛是真正哀伤的。 “是我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顾灵萱的眼睛望向远方,焕娘知道她是在望再也到不了的家,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立了一会儿,焕娘以为顾灵萱不会再说什么,便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姐姐,”顾灵萱莲步微移,叫住了焕娘,“往后替我照顾好父亲。” 人才刚刚获罪打入了冷宫,焕娘猜测倒不会很快就来要她的命,总得留一阵子给个病逝,也好全了大家的面子。 于是她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父亲只有两个女儿,姐姐在宫外,便只能麻烦姐姐多看顾他了。”顾灵萱道,“还有淮茂,是他闯了祸。我知道姐姐不会乐意见他,便也不求姐姐了,是祸是福由他自己了。” 焕娘不应也不拒,隔了一会儿之后才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