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便在景王还驻步关心皇上为何单独留下穆景行时,快步出了帐子,跑回自己的营帐。 景王缓过神儿来时找佩玖,果然找她不见。想到她与穆家另一姑娘同营帐而居,只得将找她说几句的念头作罢。 御帐内,众人退下后,梁文帝终是露出一脸的轻松。然后指了指下手的椅子,“爱卿,坐吧。” “谢皇上。”穆景行没多客套,坐在了椅子上。他抬头认真的等着皇上开口,他知道皇上留他下来定是有要事要问。 果然梁文帝苦笑一声,带出一些无奈:“呵呵,如今外人皆退下了,朕想跟爱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这话时,圣上恳切的望着穆景行,竟只如个长辈,而毫无君尊臣卑之感。 这反倒让穆景行觉出一丝惶恐,他拱手颔首道:“皇上,先前退下的皆是皇上的亲人,微臣才是这里唯一的外人。” “哎~”梁文帝抬手,亲自将穆景行的双手按下,示意他无需拘礼,并道:“爱卿满门,皆是为大梁鞠躬尽瘁的勇士忠良,亦是朕最信任之人!有时这亲疏之别,并非只看那一丝血脉。亲兄弟亲父子间,为了皇位大打出手自相残杀的,还少吗?” 穆景行抬头看着帝王,竟徒然生出些怜悯。至高无上,却是孤家寡人。跟着,他也只轻轻叹息一声。 梁文帝则带出正题:“爱卿,朕留下你,是想听听你对今日林中行刺的看法。” 穆景行低头苦笑一声,显露出为难:“呵,若是没有皇上先前的几句话,臣大约只会将景王与六皇子所说的事件经过,再复述一遍作为回答。可是既然皇上说想与臣掏心窝子,那臣便想问上一句,皇上是想听伯埙仲篪,和气致祥的回答,还是想听真相?” 梁文帝蓦地怔住。他的确料到能从穆景行的口中再套问出些什么,可他未想穆景行会如此直白。 “自然是想听真相!”梁文帝笃定道。 “想听真相,那臣得先请皇上恕臣冒犯皇亲之罪。”说这话时,穆景行坐在椅子上作了一揖。 “爱卿大可放心直言,朕保证,不论你所说为何,朕定不追究你冒犯之责!” 有了皇上的承诺,这下穆景行便完全放了开来,开口第一句便是:“皇上,刺客自始至终都只有六皇子一个目标,最后的那支箭,亦是射向六皇子,并非景王!” 梁文帝愣了下,“那景王是……” “景王在刻意避嫌。”穆景行接着他的话说道。 第89章 “皇上, 今日林中刺杀六皇子的刺客刚刚伏诛, 景王就出现了。诺大的皇家围场, 皇上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那支箭明明是冲着六皇子去的, 景王却一口咬定那是意欲射死他的!且还认定了舍妹为救他命的恩人。” “当初那么多宫人站出来指证张皇后是害死后宫龙嗣的幕后黑手, 口径如此统一的齐齐卖主, 皇上就不觉得蹊跷吗?那时的六皇子已然是东宫太子, 张皇后却还要冒着母子皆被废的险,再去害别的龙嗣,这合乎情理吗?!” “正所谓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若是这后宫之外,有个人借张皇后之手除了其它有竞争之力的皇嗣, 再借皇上之手除了皇后与太子……那这算盘的确是打得太妙了。” …… 直到穆景行都退出去良久了, 梁文帝的耳中还不断回响着先前他说过的这几句话。穆阎虽能征善战,但却从来不敢在御前说这种话。而这穆景行, 显然是比他父亲要大胆的多! 可这些话, 也的确是有些道理的。只是这一日发生的事委实太多, 梁文帝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他回到龙榻上躺下, 他要歇歇, 他要好好歇歇。 出了御帐, 穆景行往佩玖与樱雪的帐子方向走了两步,却蓦地驻下步子,低头看了看袍子上。一场厮杀下来, 多处是血迹, 偏偏他今日又穿了件白色的袍子。 罢了,还是先回营帐沐浴更衣,免得吓到她们。如此想着,穆景行朝着自己的营帐大步走去。 沐浴更衣完,也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辰,穆景行站在床前,将佩玖送他的那对儿臂护拿在手里细端了端,既而唇边露出抹浅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