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嫮打开又不断贴上去的胞弟,转目去看身旁的妻。 她眉眼温顺,除了昨夜被他颠来倒去、未休息好的颓靡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本该比王嫮更愤怒、更不甘,此刻却如上冻的潭水一般,看不见一丝或明或暗的波澜。 她心中一定也是怨他的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兰颐院的路上,褚昉在等着陆鸢开口,或质问,或责怨,他都会安然承受,毕竟,他罔顾公义包庇表妹,确实有愧于她。 褚昉甚至想,哪怕她像王嫮那般使性子,他应该,也能接受,帐衾之内,哄哄便罢。 可自始至终,陆鸢不发一言,像忘了昨夜事一般。 褚昉只好主动说起:“昨夜的事,你可怪我?” 陆鸢垂着眼,沉默不语。 褚昉想说若处置郑孟华,会惹母亲伤心,想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有一堆借口为自己开脱,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却在这时,听陆鸢柔声说:“我明白国公爷的难处,昨夜事,凭国公爷处置便罢,我无异议。” 明白他的难处,无异议,她纵然受了那般委屈,依旧善解人意,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体谅他,支持他。 她并非看上去那般逆来顺受、毫无锋芒,她尖锐起来可以一招制敌,但为了他,却甘愿收敛锋芒,变得如此柔软。 她心中,是将他这位夫君放在第一位的。 褚昉唇角扬了扬,牵过陆鸢手,说:“我请了宫里的御医来为你会诊,你放心,定能治好你的病。” 陆鸢微微一愣,下意识抿抿唇,柔声道谢,心中隐隐生忧,但仔细一想,褚昉若真察觉异常质问于她,她也能以早发现孙嬷嬷下药为由搪塞过去。 兰颐院内,五位御医联合为陆鸢会诊,加上之前主治的林大夫,六人一番望闻问切后,面面相觑。 其中资历最老的齐御医对褚昉道:“安国公,还请借一步说话。” 褚昉只当陆鸢病情严重,诸位御医怕她心怯,这才要移步说话,遂吩咐青棠好生照顾,领着诸位大夫去了璋和院。 “安国公,尊夫人不似中毒,且从脉象看,除了林大夫之前便已诊出的经脉郁滞,并无其他疑难杂症,按说,尊夫人吃药将近三月,不该毫无症状。” 褚昉微微蹙眉,“何意?” 齐御医看看林大夫,示意他接着说。 林大夫道:“小人前后三次为夫人诊脉,其脉象几无变化,若依夫人所言,一直在喝药,不管是调养还是中毒,脉象绝不会如此。而且,小人看过夫人舌苔……” 林大夫顿了顿,看向其他几位御医,再次确认后才笃定地说:“夫人应该不曾喝过药。” 褚昉神色僵住。 几位大夫亦有些讪讪,他们不知安国公夫妇之间有何矛盾,但显然安国公夫人一直在骗安国公,且看安国公的反应,应该被骗得很惨。 说来终究是家丑,安国公这般人物,面子上如何挂的住? 房内一时寂寂沉沉,众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良久后,褚昉才问:“确定么?” 众大夫颔首。 褚昉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命亲随送诸位大夫出门,又交待:“家宅之事,还望诸位……” 齐御医立即接话:“安国公放心,我等有分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