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赶路的疲劳一时涌上来,浑身酸乏无力,她唤过青棠给自己捶按舒解疲劳。 她很想睡一觉,奈何身体的困顿抵不过神识的清醒,她越想入眠,越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元诺抗争过的,元诺想过辞官,是她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不能怪元诺。 周夫人待她曾经那样好,亲手做她爱吃的菜,还教导她待人接物的礼节,是有过真心的。 陆鸢一遍遍说服自己。 她埋首枕伏在自己双臂上,单薄瘦小,像一只不慎跌落尘泥的雏鸟,羽翼不丰,连挣扎着站起来都很艰难。 “姑娘,你若难受,就哭一场吧,没什么丢人的。”青棠心疼地说,这么些年,她很少见到陆鸢的眼泪,不管是生意上的难事,还是之前在褚家被老夫人刁难,姑娘都是泰然处之,彷佛没有什么是她应付不来的。 唯有周家公子,是姑娘的软肋,因他忧,因他喜。他们都以为姑娘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会和和美美、顺心顺意,不成想,天不遂人愿,非要抢走姑娘最在意的东西! 陆鸢没有回应青棠的话,好似已经睡着。 却在这时,院中有了动静,好似是陆鹭在阻拦什么人。 陆鸢立即抬起头来,胡乱抿一下脸上泪痕,吩咐青棠:“帮我梳洗。” 院中,陆鹭挡在周夫人面前,并未迎她入厅室,语气虽已尽量平和,还是掩不住怨气,“圣上赐婚,府里不忙么,周夫人怎还有空乱跑?” 周夫人面色温和,看不出被人奚落的愠色,说:“是我对不住你姐姐,你该怪我。” 陆鹭没接话,心里道句假惺惺。 “听说阿鸢回来了,我来看看她。” 陆鹭颦眉,一句“你消息真灵通”还未出口,听青棠迎出来道:“周夫人,请堂中坐。” 陆鸢已经收拾的齐齐整整,薄施粉黛遮住了脸上疲色,一身水华朱色裙裾,外头罩了一件杏色半臂,坐在堂中茶案旁,见周夫人进门,礼貌问好,邀她同坐。 周夫人如此关注她的行踪并不奇怪,大概就是怕她去周家闹事吧。 周夫人见陆鸢从容神色,很是欣慰地笑了笑,想亲近地去拉她的手,却见她忙着煮茶,不得空闲。 “阿鸢,这一趟,我是替元诺来的,我知道他该给你个交待。”周夫人轻声说。 陆鸢不接话,甚至没有抬眼看她,执壶为她倒茶,水声噜噜倒有似笑非笑的意味。 “阿鸢,这件事情我们也被迫无奈,元诺对你的心思,你最该明白,若有办法,他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陆鸢捏着茶盏,抬眼看了看周夫人,元诺今日之无奈,有大半是她这位母亲的功劳。 她来这趟就是想要告诉自己,周元诺已然认命了,若想他安好,就别再无谓挣扎,她到现在还在利用自己对元诺的情意。 陆鸢始终沉默,听周夫人接着说:“元诺他身体不好,作为母亲,自是希望有一个姑娘愿意长伴他左右,知冷知热,相夫教子,那小姑娘虽是郡主,但性子温顺,很适合元诺。” 她说的含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 陆鸢毕竟是商人,抛头露面且不说,三天两头东奔西跑,一去就是数月不归,总让夫君独守空房、翘首以盼,凭谁也不喜这样的儿媳。 “你这话什么意思!”青棠听得愤慨,一时口快:“你觉得我家姑娘性子不好,不适合周公子,早为何不说?” 陆鸢示意青棠不要多言,看向周夫人道:“伯母说是替元诺来的,这是元诺的意思么?” 若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