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轻的声音说:“夫君,别闹了嘛,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可行?” 像是撒娇,又像是诱哄,落在褚昉心尖上,撩起一片难耐的痒。 “一言为定。”他微微低头,话音落在陆鸢脑顶,很轻也很沉,好似提醒她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等着她的好东西。 陆鸢嗯了声,才要走,听人唤了声“周少尹”。 周玘和离毕竟伤了天家面子,被圣上贬为京兆府少尹,陆鸢听到这称呼,不由循声望去。 周玘仍穿着一身素色的袍子,与同他打招呼的人见过礼,朝陆鸢这边走来。 陆鸢看着他走近,确定眼前这个枯瘦如柴的郎君就是她曾经熟悉的故人时,默默咬紧了牙。 她只听说他在狱中受辱,没想到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从听见“周少尹”三字,褚昉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关注着妻子,见她毫不犹豫地朝周玘看了去,看见他形貌时甚至生出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在替周玘不平,替周玘恨。 恨那些人将周玘折磨至此。 褚昉眉目生了冷意,一步跨出去,挡在妻子身前,挺阔的身形完全将她笼罩,看着走近的周玘,“周少尹所为何来?” 周玘如何知道陆鸢离京的日子,还特意赶来相送? “褚相。”周玘对他行礼,不紧不慢地解释:“听昭文说,褚夫人今日远行,作为故友,特来相送。” 褚昉目色更沉,今日幸好他跟圣上告假来送陆鸢,他若是不来,岂不是叫周玘钻了空子来卖乖? “周少尹有心。”褚昉并没移开身子,也不打算给陆鸢和周玘说话的机会,转身对陆鸢说:“不是还赶时间么,早些去吧。” 陆鸢也知自己再多停留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微妙尴尬,点头答应下,对周玘拱手道句谢,跃上马正要走,又听身后一阵朗笑。 “哎呦,真热闹啊,褚相这是送夫人出门呢?这么大架势,前呼后拥的,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呀。” 灞桥外素来是送别之地,也有许多官员在此送旧友赴任,张必也在其中,且已关注陆鸢一行很久。 张必本就对褚昉有意见,一直想将他排挤在政事堂之外,此次改革丢了实实在在的相权,更对褚昉恨之入骨,背后说起褚昉总骂他“国·贼”,这次碰见陆鸢出行,自是要奚落一番。 他的话太难听,陆鸢不由看向他颦了眉,商队几位康姓表哥也面带不快,看向张必。 什么叫鸡犬升天?谁是鸡犬? 褚昉本就为周玘的到来有些不悦,偏张必在这时候跑来文绉绉地骂他妻子。 他信步朝张必走过去,面色虽冷,却没别的情绪。张必毕竟为官多年,又曾是天子近臣,并不惧怕褚昉,料想他顶多就是与自己争辩几句,无甚作为,难道他堂堂紫薇令,新官上任,还能以上欺下,打他一顿不成? “鸡犬升天,你这是在骂我夫人?”褚昉看着他,严肃地说。 张必忙摆手狡辩:“哎呦,褚相多虑了,不过一句闲话罢了,哪里就是骂了,褚相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别心虚往自己夫人身上揽骂名啊。” 褚昉笑了下,“可我就是觉得你骂了,怎么办?” “褚相这般胡搅蛮缠,我也没办法。” 张必状似无奈地摊摊手,忽然腿弯被人踢了一下,一个踉跄跪在了人前,想站起来,但那一脚很重,他一时竟疼地站不起来。 “褚昉,你别欺人太甚!” 张必恼羞成怒,站不起来又嫌跪着丢脸,索性翻个身坐在地上,指着褚昉破口大骂。 “你骂我,我踢你,如何欺你?”褚昉不与他玩文字游戏,直接一脚下去叫他丢了人,“张必,你我朝堂恩怨,总拿我夫人出气,这就是你的能耐?” “再有下次,就不是踢你这么简单了。”褚昉肃色看着他说。 “你以上欺下,我要向圣上弹劾你!”张必恼红了脸。 “你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