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市井间还有大腹便便的人曾大言不惭地讲,说:“容清长公主这样不守妇道的,我可不会娶!” 因此旁人对梁韶光,总警醒着,不在她面前提这事情。 但坏就坏在梁和滟心里没觉得她这做法有什么不妥,甚至想着自己以后若有钱了,也不妨这样,连驸马都不必须有,找几个身家干净、样貌俊俏的郎君养着去了就行。讲适才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起这一茬,快言快语说了出来。 此刻经裴行阙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好在皇帝虽一向护短,但也不好在这事情上做文章呵斥她,传出去,只能叫梁韶光的名声雪上加霜,况且他性子一向传统古板,对梁韶光这方面的事情,虽不管,但也有些看不下去。 于是只敲敲桌子,呵道:“明成,不要这样对你姑姑讲话!规矩道理,礼仪孝悌,难道都忘了?” 梁和滟低头:“明成失礼,小姑姑恕罪。” 她这些年,在市井之间,学会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别把自己的脸面看那么重——脸面再重要,都比不上做成生意,赚到银子,叫身边人饱暖无虞重要。 吃些亏,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被人疼才能撒娇,她要担起一家人,于是无所谓吃亏或委屈。 帝王原本也不在意那位周公子到底怎么回事,此刻话题被梁韶光几句话讲得偏离重点,也就没有拉回去,他冷着脸,弹压梁和滟几句,才让他们两个起来,赐了座。 “朕听闻,你们昨夜没有圆房,是怎么回事?” 他名义上是长辈,问这么一句,算是关怀,但把小辈的私房话毫不遮掩地说于人前,实在叫人不知怎么答话。 “是。” 身边裴行阙低下头:“臣昨夜饮酒过量,误了良辰吉时,陛下恕罪。” 梁和滟心里一动,接话道:“明成也有罪过,原本昨夜叫下面人去提前备下醒酒汤的,但那些人事情做得不尽心,等侯爷喝下醒酒汤的时候,已经太晚,事情便耽误了。请陛下恕罪,待回去,我一定好好整治下面的人。” 裴行阙看她一眼,仿佛是笑了笑。 帝王嗯一声,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定北侯,明成她阿娘当初便以美貌称,叫我那个弟弟神魂颠倒。如今她样貌也是宗室女里数一数二的,你二人郎才女貌,我瞧着很是相配,夫妻恩爱,抓紧添几个孩子,也好让我放心。” 皇帝身边的内侍此刻正来奉茶,白面无须的男人微微弯腰,把茶盏搁在裴行阙手边,细声细气笑道:“定北侯身子一贯弱,陛下也时常担忧的。是否有哪里不得要领?此刻在宫里,只管讲出来,陛下也好遣太医给您看一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耽误了县主。” 这话讲得谄媚又不堪,但帝王近侍,若不是得了帝王的意思,怎么会这么冒犯? 梁和滟听得皱起眉头,下颌紧绷,抬头看,见梁韶光也偏过头,装没听见。皇帝也只是指着那讲话的内侍低骂一声:“混账东西,玩笑起侯爷县主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那内侍笑嘻嘻的:“老奴失言了,陛下恕罪。” “是,多谢陛下关怀。”梁和滟还隐约有一点反骨,裴行阙却说什么是什么,眉头也不曾抬一下,顺从至极的样子。 从头到尾,他对帝王的唯一一点违逆,似乎就是伸手拦下那个杯盏,没有叫它砸到梁和滟额上。 梁和滟低头,看他搭在膝上的手——他手样子很漂亮,瘦长如玉,却满是细小的疤痕,那疤痕之间,一片淤青隐隐浮现。 皇帝奚落过几句有的没的,也没了什么兴趣——跟裴行阙这样人讲话,对听惯奉承的来说,是很没意思的,你说什么他都应承,讲什么都是点头,帝王啧两声,又讲两句场面话,就打发他们这对小夫妻下去了。 梁和滟在外面就冻过很久,进来又一直跪着,小腿处更泼湿那一大片,踏出殿门的时候,冷风呼啸,卷着吹过她膝盖,冷得她腿骨发麻,一直窜到腰间,走动的时候难受至极,迈一步都艰难,她偏头,要叫绿芽或芳郊,但回头看一看,那两个丫头未尝久跪,也和她是差不多的样子。 她正难捱,身边人忽而伸出一只手来:“地上雪滑,我扶县主。” 裴行阙的手稳稳落在那里,眼望着被清扫干净的宫道,配合着她一步步挪动,梁和滟嘶着声:“侯爷腿不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