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喝了,县主才饮一口,被定北侯拦下了,说那药太苦,要稍后喝。” 定北侯府里趾高气昂的内侍此刻讷讷低头应诺,态度谄媚至极。 “被裴行阙拦下了?这两个人还真像小姑姑讲得,情谊甚笃么?真是如此,咱们也不知是从何而起的。” 梁行谨冷笑,神色阴戾:“不过,既然喝了那药,那有他们好受的。” 他捻过一粒佛珠,翻开桌上密折,:“若楚国细作传来的消息属实…梁和滟倘若能有定北侯的孩子,到时候拿捏在手里,实在是莫大助益。” 屋外月如钩,冷清锋利如梁和滟眉弯。 乌浓的眉挑起,她手臂撑着,低头,看裴行阙。 那大夫给的药丸子吃过了,好苦好大一粒,费力咽下,黏着上膛,哽着喉咙的苦涩慢慢在唇齿间化开,一直苦到五脏六腑,却于事无补,半点作用也无。 春风冷清时节,梁和滟热得烦躁。 他喝了太多补汤,神情远比梁和滟昏沉,此刻视线深邃,注视她,唇抿紧。他伸手,扯下她发簪,她鬓发垂落,委于肩头。 乌云堆肩,眉眼明亮。 她美得冷清到刺人,此刻眉弯柔和,皎然若月。 裴行阙不敢仰头去看,把那簪子握在手里,刺着掌心。 “县主,别……” 他手心被刺破,血珠滚落,沿着清瘦腕骨,一路滑入衣袖。明明气息乱透,还要讲话,仰着头,看她:“这样的事情,你别勉强。” 梁和滟打量一眼自己,只觉得此情此景,怎么也不算勉强——他们现在的样子,倒是更像他被勉强。 “我没有勉强。” 梁和滟摇头,看着他:“你觉得很勉强吗?” 她此刻思绪乱成一团,扯不出一条线来,她胡乱地想,裴行阙对外头纷扰的流言蜚语面不改色,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这事情就是真的? “你若……” 话没有来得及讲完,裴行阙一只手按着她后脑,把那里的头发都揉乱,往下压,唇抵住。 气息错乱。 梁和滟也不再说话,她从来不是絮叨的性子,与他也没多少浓情蜜意的话可以讲。 于是低头,不带什么感情地单调亲吻,她想白天看过的书,回忆潦草掠过的几页图画里的样子。那图画得太不细致,她也只是走马观花,于是不免生涩,牙齿磕到唇,裴行阙吃痛,乌亮的眼沉下去。 “县主——” 他叫她。 梁和滟不说话,只皱眉,看他被磕破的唇上流出的一点血珠,手指压下,擦去,然后又低头,这次试着力气柔和一些,轻轻地亲一下他。 帷幔摇曳,衣服堆委地上,静谧无声。 门窗不晓得关的好不好,但此刻也顾及不上,有风吹窗户,簌簌的声音,梁和滟抬头,秾艳神色间,她一双眼清凌如冰雪。 没有人来惊扰,只是一阵穿堂的春风。 屋里的烛火不及吹灭,灯花爆开,有点响亮的一声,但裴行阙没听见,入耳是他自己和梁和滟的呼吸声,起起伏伏,浪潮汹涌。 她鬓发垂下,落在他手背,很痒。 隔上一千多个日夜,他曾在雪地里仰望神明一样地抬头,注视她身影,虔诚至极。 那时候他心里落满白雪,皑皑清净,从没想过会到今天,会和她这样。 他自觉污秽,连她衣摆也不配沾染。 于是握紧她簪子,借着掌心的刺痛维持一点神智,不叫自己的清明理智濒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