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头,略一顿,语气依旧温和:“挂心?又着急。” “我没找到印泥,是?用?我胭脂印的,等我给你拿……” 梁和滟转身,要去妆台拿胭脂,裴行阙忽然站起身,隔桌子拉住她手腕,把人往桌前轻轻一带,她转过身来,神情错愕地与?他四目相对,隔一方桌子,裴行阙弯腰,凑近她。 他手指按她唇上,很重一下,然后缓缓放轻,压着她唇,一点点蹭过,要沾她胭脂。 指腹微凉,唇温热,薄茧抵着柔软唇珠,轻轻一揉。 梁和滟被蹭去唇上大?半胭脂,她抿紧,却化不开、抿不匀那唇上残余的胭脂膏子,只一点斑驳的红。 裴行阙缓缓压下手指,落在纸上的时候,动作很轻,只蹭上一点,覆水尚能收。 他抬头,看向她,梁和滟没察觉,低头看他手指,裴行阙也就?收回视线,手指猛地按下去,印下指痕,和他名?字叠在一起。 沾着她唇上胭脂气息。 于是?尘埃落定?,覆水难收。 他们各自签字画押,从此?再无?干系。 第43章 一切尘埃落定, 然后呢。 话本子里的故事大约到此为止,或者只作为后来回忆的一个?片段,乏善可陈。 然而他们身在?其中?, 又不得不去处理这乱局。 梁和滟伸手,拿帕子, 去擦唇上残余的胭脂, 头仰着,看裴行阙,他脸色有点白, 从画完押后就开始咳, 咳得?很厉害, 唇色原本苍白, 直到他终于咳出血来, 唇上沾着点血色。 他仰头:“县主见笑。” 话?落, 他起身, 走出去, 临走还记得?给她关门, 唇上沾着点血地叫她注意休息,别太?操劳。 梁和滟隐约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二, 但他已经走远了,北风又起,天灰云淡, 青墙黛瓦勾勒出一痕线, 框着他萧索背影。 叫人看得?伤心。 梁和滟心口有点空落落的,又一阵发慌, 她按了按心口,觉得?自己?也许是没睡好, 亟需去休息休息,于是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掖好被子,抵着墙,要入睡。 但睡不着。 她眼皮努力地压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然而思绪繁杂,她睡得?艰难,做纷乱的梦,一觉醒来,头痛颈酸,浑身的不轻快都泛出来,还不如睡前觉得?轻快。 她揉着额头,叫芳郊和绿芽进来,两个?人脸上沾着两痕胭脂,各自把自己?抹得?乱七八糟,红着脸,样子很滑稽,眼睛亮闪闪的。 梁和滟压一压裙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 “做什么?” 芳郊扯了腰间帕子,沾湿了,凑在?镜前擦自己?的脸,绿芽脸贴过?来,要蹭她,被抬手推到一边:“娘子想?收拾什么?” 年?节前的确有清扫屋室的旧俗,不晓得?梁和滟是不是也这个?意思,芳郊费劲巴拉把脸上几处显眼的痕迹都擦干净了,洗着手,询问梁和滟。 梁和滟垂垂眼,语气平静:“不是,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去,不在?这里住了——我和定北侯和离了。” 她探身,从桌上拿起那张和离书?,递给他们看。 “什么时候回去?” 芳郊把帕子揉两下,塞回腰里,动手开始点检要带走的东西,绿芽抿抿唇,神情正经下来,多问几句:“夫人那边,是不是也要讲一讲。” 梁和滟此刻才觉难办,捏着手指,摇摇头:“等我想?一想?,咱们先把东西收拾好,打包在?箱笼里,阿娘那边我去讲。” 她是不想?多占人便宜的性子,此刻两个?人既然没有了关系,那这个?定北侯府多留也无?意义,不好聚好歹也要好散,她虽然是想?拖到年?后再办这事情,但眼下事出突然,一切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因此,她跟芳郊、绿芽简单讲着,把屋里的东西初步先整理了一番,确定了要带什么东西回去。 恰此时,外头有人来敲门。 开门,是裴行阙身边的长随,姿态还是懒洋洋的,抬头看一眼梁和滟,叹口气:“县主,侯爷讲,这侯府是县主用心修缮的,心力物力都耗费,合该有一大半是您的,您二人虽然和离,但这地方一时半会儿还交接不清,请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