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阙失声笑出来,抬手?拉住她:“滟滟,等?好多年了?,不急这一时半刻,陪一陪我。” 又回头看李臻绯,正?色道:“多谢你。” 李臻绯哼笑一声:“我那药都是明码标价卖的,又不是免费送了?你的——要是晓得是为了?给你治病,我捂死都不卖给你。” 太医令很快就?来了?,梁和滟和他一起翻检挑选药材,清源大师也被急召入宫,三个人凑一起,围着火炉煎药。 裴行阙自?己坐等?着,目光停留在梁和滟身上,带点笑。 药很快煎好,梁和滟亲自?捧给裴行阙,太医令微微低头:“…这药本身是带些毒的,用的是以毒攻毒的办法,因为没有人试过,喝了?之后会怎样…臣等?其?实也不太敢担保。” 意?思就?是喝了?未必能?活,不喝的话,虽然一定死,但总是还有几年。 这话梁和滟这些年听过许多遍了?,来来回回的,裴行阙也晓得,笑一笑:“没事,我担保。” 他话讲完,接过那汤药,叫人都下去,只牵着梁和滟衣袖,要她留下:“滟滟,药太苦了?,你亲一亲我,我再喝。” 梁和滟摸着碗沿,半晌:“裴行阙……” 他没说话,只是按住她,低头吻一下她。 手?里的碗撂在一边桌子上,梁和滟半蹲他床边,攀住他脖颈,回吻他。 时间过了?很久,他们才分开,裴行阙笑了?笑,伸手?抹一抹她眼角:“好了?,皇后娘娘,药要凉了?。” 药汁苦得很,他面不改色地一饮而下,接过梁和滟给的糖莲子,含在嘴里。再要讲话的时候,嘴里已经被血腥气溢满,梁和滟捧来痰盂的时候,血已经从他唇边溢出来,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靠在痰盂边,咳出一大口血来。 连那颗才吃进?去的糖莲子也一起吐出来。 裴行阙听见梁和滟大声叫着“太医令”,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压住他喉咙,有人掀开他眼皮,而他渐渐的,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有点想拉住梁和滟手?,跟她讲没什么的。 被不断呕出的血呛得太厉害,没讲出来。 他陷入个梦里,四周白茫茫一片,他坐在那里,看老太监蹲在他身前?:“小殿下,要好好的。” 他生?命里许多人走马灯一样一闪而过,梁行谨、梁韶光、他的父皇、母后,再也没有什么人像老太监一样对他温言和煦,所有人都指责他、辱骂他,他微微垂着眼,一言不发。 “裴行阙!” 他抬起头。 当年雪地里朝他奔来的人一如既往地义无反顾,他咳一声,只觉得嘴里还有血味儿,随后就?是糖莲子的清甜气息,而梁和滟站他身前?,朝他伸出手?。 他睁开眼。 不晓得过去多少天了?,他觉得有点累,呼吸却顺了?,肺不再像是被人戳得千疮百孔,喘口气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咳嗽,心脏跳动似乎也平顺起来,只是触及床边握着的一双手?时,还是乱了?一瞬。 他慢慢把那只手?握住了?。 原本还睡着的梁和滟猛地抬起头。 她愣半晌,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嗓音微微有点发哑:“外面下雪了?,裴行阙。” 殿外,又是一场大雪天—— 像他们初见那天。 - 全文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