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贯彻在骨子中。 外人看不清内里的一点动静,云姒却不是聋子,皇上离她太近了,她跪伏着身子,都能看见一抹明黄色,云姒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太强大,仿若身处年幼时的后山,被丛林中的凶兽压迫住,他不紧不慢却又咄咄逼人。 云姒手指轻动,碰到了些许地面上的污泥,她往日很爱洁,但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 天空又落下了细小的雨滴,云姒察觉到冰凉,她忍不住抬眼看去,皇上停在了一个不远的距离,甚至可以说很近,但偏偏油纸伞只遮住他一个人。 八骨油纸伞很宽敞,遮得住两个人,但握住伞柄的人没有这么做。 他自顾自地遮雨,任由眼前女子被淋湿,也没有把雨伞倾斜半分,云姒不懂,整个人都有点茫然,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谈垣初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女子面上的装模作样很是碍眼。 现在,她仰着头,细雨落在她面上,仿佛把她装出来的规矩都砸洗得一干二净,谈垣初忽然就觉得顺眼了。 他手腕动了动,伞面一点点朝女子倾斜,他冷不丁地开口: “最近休息得好么?” 很怪,说不出的古怪。 她和皇上几乎没有过交集,偏偏他用一种轻描淡语的语气问出这种话,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寒暄,二人好像认识许久一般。 云姒没遇到过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但云姒又有点隐晦地懂了,他在漫不经心地告诉她,那日替她挽发不是不经意发生的小事,她在因此心绪不宁,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 黛瓦上的雨水还在落,顺着檐角滴下,伞面上也传来雨滴碰撞声,闷响,躁动,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云姒不敢和他对视,仓促地想要低头,但垂眸的一刹间,遮在头顶的雨伞登时消失,仿佛在警告她什么,云姒立住不敢再动,试探性地抬眼,伞面一点点又倾斜过来。 云姒终于看清皇上现在的模样,他神情很淡,眼神也很淡,眸色却是有点深。 云姒看不懂,但不妨碍她清楚了一件事——皇上对她也不是没有想法。 这就够了。 她故意地顾左右而言他:“皇上,主子在等您。” 这时候提到旁人,格外扫兴,谈垣初原本要去扶她起身的手收了回来,雨伞也猛地握正,没再和云姒说一句话,转身进了殿内。 这一刻,雨倾盆落下,御前所有宫人都恭敬地回到了谈垣初身后,连他手中的雨伞都被人接了过去,她被雨淋得浑身湿透,没人管她,也没人回头看一眼。 但云姒的心情却是不错。 她最近休息得好么? 一点都不好。 ******* 谈垣初进了殿内,殿内梳洗打扮的卢才人终于得了消息,瞪大了双眼,仓促起身: “皇上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 谈垣初平静地应了声。 他还是有点气结,她所作所为都是在说她有野心,想要上位,他把机会都明摆在她跟前了,她居然拒绝? 谈垣初并非看不懂云姒的欲拒还迎,但生平头一次被拒绝,谈垣初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卢才人眨了眨眼,隐约察觉到皇上有点不高兴,她不明所以,贴偎在皇上肩膀处,软声做解语花: “谁惹皇上不高兴了?” 许顺福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把自己当作一个聋子,谁惹皇上不高兴了,当然是您宫中的小宫女。 想到适才情景,许顺福是有点想笑的。 他没见过这一幕,尤其在皇上身上没见过这一幕,明明对那宫女有心思,平日中也是想要什么半点不掩饰心思的人,现在却是一句话都不明说,仿佛在憋着一股气一样,非要对方先低下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