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忽然拉住谈垣初: “今日会放烟花么?” 谈垣初有点意外:“你喜欢?” 宫中也不常放烟花,只有在中秋团圆时才会如此,而年宴时瞧着盛重,但诸事繁多,所以很少这般折腾。 云姒一点点勾住他的手指,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臣妾进宫四年,唯独去年中秋时跟着皇上才见到烟花盛开的情景,转瞬即逝,让臣妾一直心心念念。” 谈垣初安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女子杏眸落在他身上,声音很轻: “臣妾想让今年的烟花是在替臣妾而放。” 进宫数年,烟花常有,但她的身份不足,总是很难专心致志地将心思放在欣赏烟花上。 饶是去年中秋,有德妃和祁贵嫔在,她也不曾看得尽兴。 越是缺憾,却是容易被惦记。 这是她第一次以后宫嫔妃身份参加宫宴,许是她贪心,她总想叫今日与往年有些不同。 谈垣初望向女子,她许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眸底全是期盼,让人根本拒绝不了她,许久,谈垣初再开口,嗓音沉哑,他慢条斯理地问: “只有这一个要求?” 云姒咽了咽口水,有点懵,这个要求还不够么? 见她不再说话,谈垣初转头看向许顺福:“让卢冬勋出宫去一趟礼部。” 年宴不止是宫中的事,礼部也不得闲,烟花炮竹这些物件都在礼部,她忽如其来的要求,自然要耗费人力物力去礼部运来宫中。 云姒一听见出宫和礼部,就迟疑了: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谈垣初轻描淡写:“前朝兴文帝为宠妃大肆修建蕖泉宫,耗费财力人力无数,你只是想看个烟花,也算是兴师动众?” 云姒有点脸黑。 她哪怕没念过几本书,也知道前朝亡于兴文帝一代,至于那位宠妃温氏更被一直叫做祸国妖妃。 安慰便安慰,非得举这么个例子么? 云姒半晌憋出一句: “您有时大可不必说话。” 反正说得话也不招人喜欢。 谈垣初隐约低笑了一声,掐了掐她的脸,低声和她解释:“没拿你和别人比。” 他没有贬低别人,只是依旧觉得别人无法和她比。 除夕有沐休,谈垣初早在七日前就停笔,他难得有休闲,在褚桉宫一待就是待了数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 云姒都梳妆好了,换上那套胭脂红的云织锦缎宫装,未施粉黛,但衣裳的颜色足够衬得她肤白赛雪,柳叶眉细弯,朱唇不点而赤,青丝松散地挽在身后,没戴繁琐的首饰,只怕到时会压得头疼。 谈垣初斜靠在软塌上,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在秋媛提议要替她在额间画上花钿时,他忽然开口: “我来吧。” 他一出声,忙得火热朝天的主仆二人才想起了她,云姒黛眉轻蹙,杏眸写满了迟疑。 秋媛倒是利落,很快将工具都双手奉上。 等谈垣初站到她跟前,云姒眼睫轻颤,她咬唇小声质疑: “皇上会么?” 谈垣初的声音很淡定:“君子六艺,在当初一众皇子中,朕都是佼佼者。” 他又自称朕。 云姒只好放下质疑,但等谈垣初手中的笔尖点在她额间时,云姒还是轻颤了杏眸,心底开始狐疑——君子六艺和点花钿有关系么? 她惊心胆颤,只觉得额头时不时传来凉意,她都不敢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好了。” 云姒咽了咽口水,轻颤着睁开双眸,铜镜就摆在她眼前,于是她看得清清楚楚,女子肌肤很白,额间点了花钿,只扫了一眼,云姒就稍松了口气,至少不难看。 她这才敢细看,须臾,云姒一怔。 花钿点得很小,不会显得过于突兀,于是让人有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花,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中,一眼就会认得出的。 他画得很认真,让云姒轻而易举地认出那是一朵红色的山茶花。 她喜欢红色,却又偏爱山茶花,只是心中芥蒂,让她觉得白色山茶花干净。 直到如今,云姒怔怔地看着额间的红色山茶花,才惊觉有些事情其实早就过去了。 他早知道她曾经过往,却从未问过细节,也从不吝啬让她去尝试任何颜色,他的安抚细润无声,直到如今才让云姒隐约窥探到些许痕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