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不起再次伤害自己的勇气——因为真的太痛了。 痛到在那个什么想法都冒不出来的瞬间,陈邻只会哭着下意识喊妈妈,好像只要喊出这个词汇就能止痛,犹如所有动物求生的本能。 妈妈会为她止痛。妈妈会告诉她没关系的,只剩下一个人了也要好好活着。妈妈会原谅她怕痛原谅她不敢去死。 妈妈会说能继续活下去也很厉害很勇敢了—— 重新上过药的手腕,就算是痛也不会再痛得令人生不如死了。它的痛变成了一种纤细又绵长的痛,像斜着浅浅扎破皮肤的一根针,偶尔彰显存在感,偶尔又不明显的潜伏下去。 这样时有时无的痛觉让陈邻很难继续入睡。不过她也没有按铃叫护士,自己坐起来倒了杯水,拆开桌子上那盒拼图。 也不知道是医院自己买的还是周莉特意给陈邻留的。她确实挺喜欢玩拼图。 面前这幅拼图篇幅不大,大概两二个小时就能拼完。陈邻穿了件外套,打开房间灯,将床上桌支起来,摆上拼图打发时间。 事实证明,只要有了能让人集中注意力打发时间的东西,人就很容易忘记时间的流逝。比如说眼下——陈邻忙着拼图,窗外不知不觉就从深夜变成了天光乍亮。 虽然没有拉开窗帘,但从窗帘缝隙间仍然漏进来一点明亮的光。今天似乎是个太阳很好的天气,晴朗的,微风和煦的。 陈邻拼完拼图,就剩下手上最后一块了。她捏着最后一块拼图,垂眼看向床上桌摆着的那副未完成的拼图。 只差最后一块,它便能完整。 这是一副雨中的铃兰花。小学的时候大部分都学过那篇课文,小男孩给铃兰遮雨的那篇——就是那篇的插图。 陈邻喃喃自语:“传统意义上来说,幸福是一种能够长期存在的,和平舒缓的精神状态。” 她将最后一块拼图放进自己病号服口袋里,然后将未完成的拼图用塑料罩子盖好,自己起身拉开窗帘。 在窗帘拉开的瞬间,满室明亮,电灯光也变得不再明显。 窗外果然是个晴天。尽管是冬日的太阳,也依旧带着些许暖意。陈邻推开窗户,探身往外看,医院休息区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树叶郁郁葱葱,在寒冷天气中连片枯叶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微微靠着窗户框。 直到现在为止,陈邻很难说出‘我会幸福’这种鬼话。她只是看着今天的太阳,忽然想:今天的太阳可真暖和啊。 她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那块拼图,将它放到窗台吊兰的花盆里。 *陈邻睡了个好觉,今夜没有做噩梦。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头旁边用宣纸包着一束铃兰花。那束铃兰新鲜得要命,雪白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清晨的露珠——陈邻茫然拿起那束花,左看右看,研究来研究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疑惑的自言自语:“现在又不是铃兰的季节,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铃兰花?” “或许是你想要,所以就有了。” 陈邻抬头,就看见徐存湛坐在她窗台上。她已经习惯徐存湛进屋不走门了,就算那天徐存湛从屋顶上跳下来,陈邻也已经不会被吓到了。 她捧着花,狐疑的看着徐存湛:“不会是你送的吧?” 徐存湛挑眉:“为什么猜我?” 陈邻:“……不是你说的你喜欢我吗?” 徐存湛弯弯唇角轻笑:“陈姑娘若是在需要利用我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脑子就好了。” 陈邻:“……” 总感觉一大早的就被他阴阳怪气了。 虽然徐存湛说话仍旧讨人厌,但一大早收到花总归让人觉得高兴。而且铃兰也是陈邻喜欢的花。 她捧着花,把花在自己手里转了个圈,手指拨弄花瓣,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