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大吃一惊,尚不及反应,小纾猛地一掌拍出,将他猝不及防地推下一片黑暗的深渊! “啊——!!!” 乾元骤然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熟悉的湖绿色。蒙蒙亮的曙光透入屋内,四周一片阒静。 惊惧的瞳孔还紧缩着,冷汗浸透后背,胸膛如脱了水的鱼儿急促起伏。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攥紧床褥的手指才慢慢松懈开来。 原来只是春梦一场…… 方才柔滑温软的肌肤亲昵仿佛还残留在掌心,交缠的快意震颤着每一根神经,经久不息。淫雨霏霏,终于浇开了冻涸万年的裂土,他伸手探进锦被中,果然,一片湿腻。 乾元想不通,自己怎会对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女起了这样的龌龊心思呢?虽然她的美貌的确是他平生所见之最,但她只是一个凡女啊!身边莺莺燕燕围着那么多仙女,他从未想过要恋上一个娇弱的凡女。 他肯定是疯了。 乾元直直地盯着床帐,湖绿色纱幔上绣着青松鹤舞,三五童子抚琴吹笛,仙乐飘飘,一派闲情逸致。 从前的他很喜欢这种清欢的气氛,而现在……只觉得素味寡淡。 脑海中那双小鹿般清纯的眼眸挥之不去,乾元微微地叹了口气。 *** 院内忽然传来脚步声,有小仙童过来,轻叩房门:“神君可起了?再有三刻,灵犀会便要开始了。” 乾元闭了闭眼,开口一片嘶哑:“就要起了,你先准备,我速来。” 仙童听出他声音不对,担忧道:“神君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小徒去给您告个假?” “不可!”乾元连忙拒绝,又忍不住摸了摸肿痛的喉咙:“只是夜里贪了凉,无妨的。灵犀会千载难逢,万不可错过。” “是。”小仙童心中虽疑,但仍依言告退。 等他走远了,乾元立刻起身来到镜前。要是唐丝丝在这儿,见了他如今的模样一定会三观尽碎——镜中的男子面皮浮肿,嘴唇皲裂,眸中血丝混杂,眼下乌青一片,仿佛一夜之间被吸尽了精血,往日的焕焕神采荡然无存。 乾元像全然不认识自己似的,呆滞了半晌。随即盘腿坐下,开始运转清心咒。他这个样子,旁人看不出究竟,在师尊面前必然会原形毕露。 一炷香后,他脸色终于好转了些,声音也清润了许多,整了整衣裳,便往灵犀台去。 勾陈帝君的道场元朔宫,建在一片巍峨浩渺的仙山之上。帝君已有十万余岁,寻常闭关不露真容,仙府事务都交由弟子打理。 每隔一千年,勾陈帝君会举行传道清谈会,因是在仙府后山的灵犀台举办,所以又称“灵犀会”。帝君会将自己千年修行的心得感悟与弟子们分享,并考查指点每个弟子的心性、修为和功德。 平日里,除了帝君的入室弟子,其他弟子都由师兄引领修炼,是得不到帝君指点的。所以灵犀会的机会千载难逢,元朔宫门下所有弟子,无论是已经出府自立的还是仍在进阶修炼的,都会尽量赶来参加。 传道时,帝君盘坐于最高处,弟子们各驾一朵祥云,环绕四周,此外还有慕名前来旁听的飞禽走兽、外门散修。远远望去,云雾缥缈,仙气磅礴,场景蔚为壮观。 乾元匆匆赶到时,一身雪衣的勾陈帝君已经带着两个仙童上了灵犀台。几个小弟子见了他,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唤一声“乾元师兄”,把靠前的位置让给他。乾元略一点头,招了朵祥云坐下。 灵犀会一开就是三天三夜,每个人资质不同、心性各异,对帝君神意的领悟纵然有深浅,多少也有醍醐灌顶之感。乾元神思翻涌,听了三日课才堪堪平复,接着便是帝君考查环节,待小仙童来请,乾元收敛心神,缓步踏上灵犀台。 勾陈帝君在天界的地位仅次于天帝,身上的威压却近乎于无。他姿容恬淡,性情宽和,说是师尊,倒更像是兄长模样。平日里因着乾元的资历,他与这个弟子接触得比较多,是以见了他,便敛容直言道:“这三日,我观你心绪不定,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乾元心里一跳,只觉自己在师尊一双洞彻世事的眼睛下无所遁形,脸皮一阵阵烫起来:“弟子修行遇惑,正在自我消解。” 勾陈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六根不净,何以进阶?解铃还须系铃人。” 乾元大惊,知道师尊面上淡淡,这话却已是很严厉的措辞。他急忙跪下:“弟子有罪,叫师尊担忧了。” 面前的青年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年轻一辈里的师兄和翘楚,勾陈帝君不愿苛责,遂长叹一声:“你素来机敏,只是常常钻牛角尖,错过世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