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冻得紫了,你要是再耽搁,这个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哪儿都不许去。什么市集啊,驱傩啊,上元节啊,你一个都别想去。” “哼!好嘛!阿瑜你真啰嗦。” 皱着鼻子气冲冲哼了声,为了避开他的唠叨,贺七娘转身朝灶间跑。 把一团泥泞,且被雪水浸湿的鞋袜脱到檐下,她正打算一鼓作气地赤足跑进去,一转身,却发现许瑜早已给她放了一双干净的鞋在门后。 把脚翘到膝上的裙子里擦了擦,贺七娘好歹觉得上头没了泥水后,这才轻轻踩进鞋里,搓着手奔进灶间。 冬日里天冷,为了节省柴火,农户们往往会把浴盆搬到灶间,借着生火烧水时留下的暖意梳洗。 贺七娘跑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木盆里被兑好的水,还有明显特意添了柴的灶眼。身上实在冻得难受,她忙是哆哆嗦嗦地解了衣裳,整个人浸进了水里。 温热的水覆上冰凉的肌肤,暖意钻进皮肤,有些疼又有些痒,过了好一会儿,贺七娘这才觉得自己冻僵的身子终是暖了起来。 梳洗完,探手从门后拿了干净衣物更换,她正就着盆里剩余的热水洗衣裳,灶间的门已被许瑜叩响。 “雯华,别在里头玩得太久,天凉。” “我早就好啦。我只是在洗衣裳,你进来吧。” 贺七娘头也不回地应着,只专心致志地搓着裙摆上的黄泥印子。 等到头上被覆了一块干爽的帕子,并有人不轻不重地为她擦起头发时,她这才不好意思地缩起脖子偷笑两声,并抢在许瑜又开始啰嗦之前,扬起脸冲他讨好地笑。 “我光想着赶紧把泥洗干净,我忘了头发了。嘿嘿,阿瑜,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为她擦发的动作不停,许瑜轻叹一口气,很是无奈。 “叮嘱过你多少回了?冬日洗头后一定要赶快把头发擦干,当心头疼,你偏不听。你是不是非得我把你拘在家里不准出去,你才开心。” “嘶,阿瑜,你手好凉啊。” 听着许瑜的念叨,贺七娘的耳垂猛地被他的手背擦过,那股凉意刺得她猛地缩起脖子,然后飞快借此岔开话题。 “说了不让你推车吧,你看,现在手这样凉,到时候可当心着病,耽误了学业才是。” 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许瑜的声音伴着灶眼里柴火噼啪的动静传来。 “给你把鞋刷了刷,这才会凉,我可没你想的这样弱不经风。还有,你不要故意岔开话,我同你到底说过多少回了,你......” 絮絮叨叨的话语中,贺七娘的头发被人一点点擦干。 她早就停下手里搓洗衣裳的动作,只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灶眼里的火,乖乖听训。 等到头发被人在头顶挽起,并簪了个什么东西进去后,贺七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向头顶。继而,便摸到了一个同许瑜头上一样的发髻,还有一根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东西。 “雯华,生辰安康,今日你便已是及笄之年,虽......” “这什么?” 二人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开口,等贺七娘在许瑜未尽的话语中反应过来今日正是腊月十二,她的生辰,且头上这东西是什么之时,她已手快将东西揪了下来...... 之后小半个时辰,灶间里满是她懊恼的话语,还有一次次想要试着把头发再挽好,却又失败的颓唐叹气声。 她在许瑜无奈的目光里瘪了嘴,装出可怜至极的模样,才惹得他终是败下阵来,再一次拿过簪子为她挽发。 而她也是借此时机,追问许久,这才从许瑜口中知晓了这簪子的来历。 这木簪许瑜为了她的及笄礼,折了树上最靠顶尖的一枝,一点一点亲手为她刻出来的。 他本靠为人抄书攒了些银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