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寂静的殿内传来一声轻笑,似有若无。 朱标扫眼两人,笑道,“姚先生快起。” 姚广孝一时有点找不到方向,太子称呼他为“姚先生”? 他自?十?四?岁剃度出?家以来,一直用法名“道衍”行走尘世,俗家姚姓,已有多年?未用。 且先生二字,能得当朝太子以先生称者,寥寥无几。 时间宝贵,诸事繁多,朱标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姚先生可愿同刘先生一道建造北平新都??” 姚广孝原本为掩心?绪而低垂的双眸豁然抬起,修建新都?? 刘先生,指的是堪比诸葛武侯的青田先生刘伯温? 太子请他随刘伯温修一道建新都?? 姚广孝难以置信地调转视线,看向坐在右侧,须发皆白的老翁。 刘基捋着胡子朝他点头,嘴角隐隐含笑。 姚广孝有种灭顶的茫然,他通儒、道、佛诸家之学,自?觉博闻广识,奈何无用武之地。 早在洪武八年?,他就以儒僧身份到礼部应试,可却没被?录用,只?能灰溜溜返回老家。 后来巧遇燕王,远抚北平,虽名为庆寿寺主持,实则日日夜夜都?在等待机会。 皇太子标病重的消息传来北平,他喜得一夜未眠,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姚广孝终能一展才华。 谁知,新春未过,太子竟然病愈,以至燕王再无野心?。 他已五十?多岁了,人至暮年?,空有满腹才学,实际一事无成。 谁能想到,他以为今日不丢脑袋,也得脱层皮,谁能想到,太子竟委任他建造新都??! 姚广孝一掀衣袍,扎扎实实俯首跪地,“贫僧愿倾尽毕生所学构筑新都?!” 朱标离座,亲手将他扶起,“那便有劳姚先生了。” 姚广孝是飘着回去?的,一路飘出?宫,一路飘回庆寿寺,都?忘了拜见他的旧主子燕王。 当然,那不重要?,因为燕王也是飘着回去?的。 朱棣知道他的好大哥言出?必行,可真当道衍那大和尚平安无事,得以重用,他还?是难以置信。 朱标边目送四?弟和新晋能臣离宫,边问,“先生,您瞧着如何?” 他左手轻搭在圈椅扶手,右手摩挲着茶盏边沿,是极为放松的姿势。 刘基思?忖片刻,答,“等太孙年?长些,心?性稳定,可由此人随侍两年?。” 朱标笑了,“甚好。” 随后又道,“还?得偏劳先生替孤看着他些。” 刘基拱手,“老臣明白。” · 朱标虽来北平,已离京师千里之遥,但该他处理?的政务,还?是得处理?。 百官送奏本至京师,再急运至北平,一来一往,极耽误事儿。 谁都?知道,有些政令,早一刻发和晚一刻发,关乎人命。 常乐双眼牢牢驻扎在天文望远镜,随口?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从效益而言,最?佳之法应该是各地奏本直接往北平送,可这...... 那京师的朱元璋和六部官员,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朱标正奋笔疾书,“我写封信给爹,日后京师以北地区的奏本直接送来北平,无需再绕一圈。” 至于京师附近,以及南边的奏本顺路经过,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常乐回头看他一眼,朱家父子果然一个慈,一个孝,事关奏本,一封信就能解决。 只?是...... 常乐非常好奇,“你?一个人处理?得过来么?” 京师好歹还?有六部官员,北平真是啥啥没有,壮丁都?抓不着。 朱标头也没抬,“一天十?二个时辰,实在太短了。” 常乐无语,是你?自?己事太多了。 朱标吹了吹刚写完,墨迹还?没干的信,道,“但没关系,刘琏、刘璟、吴伯宗就要?来北平了。” 刘琏和刘璟是刘基的儿子,都?是富有文韬武略者。 史书里的刘琏在洪武十?年?考取功名,初为监察御史,再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在任时被?胡惟庸党羽胁迫,堕井而死,时年?三十?有二。 相比哥哥,刘璟更擅兵事,洪武十?四?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