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拿自己与整个星界做了什么?!” 他厉声质问,那张坐在床沿旁侧的娇颜却只是愣愣地,空洞的望着她,怔然喃喃道:“…星界?” 如是许多年前那般,她恍然间怔怔探手抚上了他的脸庞,狼狈散乱的额发被慢条斯理地重新规整,冰凉的体温终是将那疲颓的褶皱一点一滴抚平。 “玄桓…?” 不同于往日熟悉的六哥哥,这种波澜无惊的口吻却令男人本就凌乱的心绪紧纠。 “星河洪难爆发,联营击垮数百魔族驻地,我们并也损失惨重!” “我已派人去探,说是星界的星源被…”男人满面焦急地拧着眉,说及一半却仿似被噎住地霎那没了声,像是突而明白了,下意识紧紧捏过她的手腕道:“那块玉佩…是那块玉佩!” “那块救了玄拓的玉佩不仅仅只是借了星界的一些星力对不对!那块墨玉其实是…!” “是我的心。” 嫩白的手腕被掐出一圈刺目的红痕,床上之人惨白的脸色因疼痛浮起几分血色,轻嘶一声微微挣动,男人才似后知后觉般赶忙放了手,却依旧一脸怔麻,半晌愣愣说不出话来,却听床上之人抚着手腕,轻笑一声低低道: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等表情呢…六哥哥。” 她一脸坦然,有些将行就木的释然与洒脱,或更称之为某种接近终点的麻木:“我如今能给他的…唯一他需要,这个上界需要的…就是他的一条命。” “那里的星源还有很多…只要他尚有一口气,那星力至少还能将他救回来两次。” “至少往后我不在了…我能放心。” 她灼灼地望着面前之人,那笑意依旧,却仿若还是隔了数万个梅子黄时的春雨,数不清的夏雨惊雷,那枫叶红时的山风,还有那埋葬了一切的白冬。 可终归是哪里不同了。 玄桓霎那间望着眼前之人… 却好似已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子。 “我没有什么了…” 她垂下头笑:“我能有什么呢?” “我已然将我的心都给了他。” “星源本就是不可出星界的,就算能够以什么方式带出来,也会若春雪消融般消失不见…唯有我自己…” “我是星界唯一的神。” “…我时日无多,六哥哥……”她说出了他那时对她所说的话,此刻却是属于她自己的: “帮我保守一个秘密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她笑着,小小而又冰凉的指尖近乎透明,轻轻点在他唇上的凉意仿佛蜻蜓点水般的一并带去了他所有的温度。 那样的熟悉笑容,就好像那时梅雨时节折回一枝青梅满足的笑,像是那时强薅白泽族长鬃毛时那得逞的笑,更像是那时雨中,撑着伞追向另一个男人的讨好的笑。 她跳下床,掀开那遮蔽着一切的帐帘,外头的青山不在,那从遥远云端泄洪而下的水流,像是天破之口,汹涌的洪流所过之处,毁寂万物。 仿佛一场世界末日。 逆着光,那道身影侧过身来望着身后之人,圜卷而过的疾风,带着那耳际别着的花朵,轻轻卷落在那坐于床榻身侧几乎僵化成一座枯石的人影怀中。 继而在两人的目光中随着卷携的风一路翻飞,终被撕碎在依旧滚涌的星潮中。 “待至叁月之后,便永远……忘了我罢。” “你疯了…”他近乎无法控制情绪地拧过面前之人的手:“你明知道这星力缺失必会引发天地之气失衡,这般无比的大灾有多少人丧生,你却只为了用来救玄拓一条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