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怕冷热的,而仙却不同,书房确乎始终长明的灯火微光透过蒙蒙的窗纱晕开一院的光亮,院内左右协理的侍官室早已人去楼空,被黑暗浓浊地吞噬,立在空荡荡的院落中,筚辛忍不住拉了拉身上急急出门前随意披上的外蓬,墨红的长眸确乎带着几分格外的妖异,印就那天边几乎已经斜到低垂的月亮。 毕竟就算近如天帝陛下的侍官文秘,也端不可能日日夜半三更来加班,况且还没有加班费…可他不一样,又一阵冷风吹来,筚辛忍不住瑟缩地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发僵的双手,鼻尖却哼哼轻嗤一声,几分残余的睡意确乎也消散了大半,打工人打工魂,倘若要在这般人才济济的官场中拼杀出一条血路,人情世故与工作能力必然是一条,如何讨好上司并且竭尽全力扬长避短成为整个职场突出的卷王,必然又是另一不可或缺的出头机会。 他人睡觉我不睡,我是卷王小宝贝。 凭靠着这个信条升官如乘疾雀般快速上升、平步青云的筚辛不置可否,他自迈入官场内便是个有野心之人,吃他人不能之苦,受他人难受之辱,唾面自干将他人的鄙夷照单全收,如今反过头来,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之人却又不得不对他讨好奉承,一幅幅丑恶的伪善嘴脸确乎与曾经那个趾高气昂的高贵模样大相径庭,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着实令人可笑这面孔变换之快,分明跨越了种族,成为了人与狗的分别。 他人披着人皮,藏掖着狗的身份,却又不得不在另一个称之为‘人’的面前讨好地摇起尾巴来,一面自我鄙夷,一面又耽于这做狗得来的便利。 清高的人总是少的,故而人人趋捧着装成一副清风明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却对此狠狠嗤之以鼻…既然迟早都是狗,不若大大方方显露,为自己谋一个好主人更佳。 而竞相争伪的众人自然都忽略了明摆着的一件事,当一只狗成功攀附上了地位崇高、乃至于手握上界权利之顶的主人,就算那人只是随意施舍的一块不痛不痒的骨头,恐怕也是那些只会阿谀奉承、自我设限的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好处。 这正是他如今在做的… 天帝手里有什么? 筚辛深吸一口气,秋末初冬的凉意一下贯彻了全身,冰冷地侵入了每一分肌理,确乎催动着他昂扬而又坚定地朝着无尽的云端上爬…也许还有很远,但只要他坚持,或许终有一日能够抵达—— 当年青要帝君坐封督相之时,也不过只是一个根基未稳的上神。 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督相之位百年空玄,觊觎者何止二三,可陛下的口风百余年来自然被人探了又探,这无疑对他是一个顶好的机会…天帝并不着急立督相,甚至为了防止颠覆朝中本就处于微妙平衡的各派势力,有意避开如今朝中已然有身份地位之人,新督相的人选必然会从微末之人私下培养提拔,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权力回收。 毕竟现下的天帝早不同于新帝即位之初的话语权微弱,甚至是说一不二的强权之人,皇权的重量相比以往几乎达到了顶峰,而督相之位显然不可能一直无人,既然这份权利迟早要交接出去,与其将这般重要的位置授予他人,不若提拔一位忠心耿耿拥护自己的人更为可心…至于这个人选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有手段倒还是其次,对于目前大权在握的天帝来说,最重要的,只是这个人选够不够听话。 凉风掀动了薄薄外蓬的一脚,墨红的长眸朝着那始终唯有什么动静传唤他的书房望了望,却并不着急,合格的猎犬总是需要耐心,一如这沉寂的夜终会天明,待到太阳升起来,天光大白的明晰之下便没有那样多的隐秘捷径可走了。 冻到僵白的手忍不住再度拉紧了身上的外蓬,他的身后却忽而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筚辛颇为疑虑地回头去看,却恰好与某个满身鳞甲的高大身影对上了视线。 他仅是看着男人玄黑的长眸愣了一愣,足以将天帝一百零八位灵官一人一号对上长相和喜好的筚辛便极快地收束了情绪,被冻得面无表情的脸上瞬然浮上一股客气讨好的伪善笑脸,拱手行礼间精准地唤出了来者的身份: “霆彧神君,久违不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