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气倒是满大,不由自主便谨慎起来,“姑娘深夜至此,未知何事?” 舒念清清嗓子,“睡不着,出来走走。” 月影稍移,少年们便见月洞门下立着一名妙龄少女,穿着件大了三四个号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裳,衣襟草草掖在腰带里,衣袖还挽了四五个褶儿,手里抱着一只皱巴巴的包袱。 少年们交换了个眼色,双双按住剑柄。 舒念见势不妙,仗着轻功还行,拔足硬闯。然而她好容易才攒够气力跑路,又哪里闯得出两个少年的围堵?三人同时出掌,一触即分,舒念肩上生疼,已被剑鞘生生一格,倒退三步,怒道,“做什么动手打人?” 少年“呛”的一声拔剑出鞘,“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别是入巡剑阁偷东西的吧,包袱打开!” “哪家小偷偷了东西还从大门儿往外走?”舒念越说越觉有理,虽是不曾想到巡剑阁竟然有人把守才出此昏招,如今却算歪打正着,“姑娘我出来走走,你们也要盘问,这便是你们藏剑楼的待客之道?” 少年稍稍迟疑。 另一人却笑了起来,“好一张利口!巡剑阁是我师叔祖住处,并非客舍,你是哪门子的客人?” 舒念无言以对,此时肩际剧痛,忙抬手按住,恨道,“下的好重手!” 那人一声冷笑,“去得地牢,还有更重手等着你——”五指成爪,涌身便往她肩际按去。 舒念侧首缩肩,拔足要躲,却见那人被旁边的少手一掌隔断,又凑到那人耳畔说了几句话。 那人循着少年目光望向舒念腕间,面上神色一言难尽,手掌便垂了下来,“楼主座下苏简平,失礼了。” 舒念不由自主低头查看,却见自己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珠,由红绳编就的千千结系在腕上,夜色中水色盈盈,直如一汪清水—— 然而此时机不可失,哪有工夫细究?便仍旧提着包袱往外闯,“知道失礼就好。” 苏简平足下稍动,仍旧阻在当前,笑道,“明日便是舍会初日,八山二岛贵客皆至楼中。遵楼主令,吴山夜间禁人游弋,今夜只得委屈姑娘。” 难怪崔述门口竟然还有人把守——这二人原来竟是查宵禁的? 舒念暗道一声晦气 今夜脱身已是不可能,这会儿灰溜溜回去,万一被崔述逮个正着—— 又当如何是好? 正在踌躇间,苏简平又道,“可需叫厨房送些宵夜,热热的吃下,姑娘好睡?” 一句话叫舒念茅塞顿开。扭头便走,“不必了,我去小厨房自煮一些。”一路过来亮着灯的地界,多半便是巡剑阁小厨房。 “姑娘留步!” 舒念回头。 苏简平三两步上前,自袖中摸出一只白玉盒子,双手捧了,躬身呈上,“简平鲁莽,方才失手,姑娘取这个回去涂一些,消肿止痛有奇效。” 盛情难却。 舒念将盒子塞入袖间,礼尚往来道,“你俩饿不饿,要不一块儿吃些?” 苏简平微笑不语,还是那少年笑道,“巡剑阁是我师叔祖住处,未得许可,便是楼主也不得擅入。” 那宁斯同怎么进来的?舒念按下一肚子问号,包袱款款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暗暗祈祷小吴侯一夜好梦,不曾察觉自己翻墙未遂—— 刚一推门,便凝在当场。 厢房内没有点灯,满地冷月清辉,清清楚楚照着一个倚案而坐的修长人影—— “小吴侯?” 崔述右手一动,眼前火苗跳了几跳,油灯亮了起来,橘色火苗携一室暖光逼退满地月影清辉,“回来了?” 舒念这才看得清楚,崔述衣冠齐整,全不似半夜突然从被窝中爬出来的光景,忙反手掩上房门,“小吴侯在这……做什么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