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既出,对面白练已扑面而来。匆忙间一手轻弹,绣球掷出,缚住院中湖石山一块凸起,轻轻一荡,又飘飘然落在地上。 娄雪照心心念念的小郎君跑了,虽然着实不怕他跑远,然而也没了心情再与舒念纠缠,白练暴起砸向湖石,便听“轰”的一声,湖石已碎作数块。 舒念堪堪避过,一手整理鬓发,一手挽着绣球,嘻嘻笑道,“湖石价值着实不菲,宫主可备好银钱相赔?” 娄雪照被她言语撩拨得很是心烦,她老于江湖,深知这小姑娘远不是自己对手,百般纠缠图的不过是一个拖延时间,便拿定主意要取了她借力的绣球,叫她寸步难行。 一念既定,真气剧吐,白练爆涨,蛛网一般沿舒念身周树木山石游走,片时便把舒念团团围在当间,便连空中也隔过一层—— 天罗地网。 舒念四下张望一时,面露慌张之色。 娄雪照冷笑一声,五指成爪,双足连错,扑面往舒念咽喉抓来—— 她毕身功力凝作这一抓,舒念前无去路,后无退路,避无可避,百忙中仰面一个铁板桥,双手挽着绣球丝线,绷作直线,隔在咽喉要害之前—— 便听“哧啦”一声滑响,绣球已脱手而出,落入娄雪照掌握之中。 娄雪照将那绣球执在掌中端详一时——寒铁所制,镂着宝相花纹路,两端丝线不知何物,用结辫之法编织,拉扯之下只觉强韧非常,忍不住赞道,“好一个细巧的玩物。” 苗千语这壳子着实内力微薄,舒念被娄雪照强劲的真气迎面一撞,丹田内一点真气立时四散奔逃,空空荡荡,双膝一软便跌坐在地。 抬头却见娄雪照不知死活地将天蛛绣球执在掌中,暗道方才砸了几回都未能很近这老妖婆的身,百般相诱,终于激得老妖婆把天蛛绣球抢了过去——她心中暗喜,面上却故意作了失措情状,惊慌道,“还给我!” 娄雪照将绣球在手中抛了一抛,“你若实在舍不得,随本宫做个洒扫丫头,也能日日见着——什么人?”回头看时,却是心心念念的小郎君立在自己身后,虽是神情冷肃,却面色苍白,楚楚可怜,顿生怜意,柔声抚慰,“回来便好,本宫正要寻你去。” 崔述三两步走到舒念身前蹲下,从头到脚没头没脑地摸索一番,“念念,受伤了吗?” 万幸老妖婆已经着了道儿,否则这是急急赶回来送人头么?舒念一声长叹,“祖宗,走都走了,回来做甚?” “没走。”崔述抿唇,“一直在门口等你。” 舒念便笑了起来,她惦记心中事,便连片刻也等不得,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叶包儿,打开来递到他手中,“昨儿混忘了,这个给你吃。” “饴糖?” “嗯。”舒念点头,“卖牛乳的小哥儿给的,添了牛乳,特别好吃。” “待会儿一块儿吃。”崔述将荷叶包好,塞入袖中,站起身来。 舒念心中忽然生了不祥之意,连忙喝斥,“回来,不许乱来!” 娄雪照冷眼看了半日,欺到二人身前,向崔述道,“小郎君让开些,勿伤着你。” 崔述不言不动。 舒念急道,“阿阮让开!”待要上前拉他,惜乎真力被娄雪照打散,实是爬不起来。 娄雪照哪里将崔述放在眼中?抬臂将他轻轻格过一边,右掌聚气,一步一步往舒念身前走来—— 舒念眼睁睁看着崔述袍袖无风自动,急声叫道,“阿阮休要胡来,等我——” 一语未毕,但见娄雪照身躯剧震,“哇”地一声喷出一口热血,一时间眼鼻耳口,七窍同时滴血,看着十分骇人。 娄雪照骤然受此暗算,又惊又怒,缓缓回头时,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郎君立在背后,慢慢回掌,正冷漠地看着自己坠落泥尘—— “小……小郎君……你……你……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