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誉之沉静地捡起那片纸屑:“你很冷。” “对,”林格说,“外面也很冷,没有人会过来。” 外面的确很冷,那时候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昼夜温差大,车窗外是幽幽森森的寒气,冷冷地在车玻璃窗上凝结出一层白茫茫、一层比一层厚的雾。这层雾隔绝了人的视线,好像也隔离了人的道德廉耻心。林格的手贴靠在车玻璃窗的边缘,因兄长充分、彻底、深深的拥抱而攥紧。她仰起脸,不住地吸着冷气,车子内的空调开着,而摩擦和月长却燃起熊熊烈焰。那辆家用的车子还是日产,特点就是车皮薄,省油,也经不住人的动静,微微地、左左右右地一歪一歪,像湖面上一艘晃晃悠悠、却怎么也破不了水面的船。 那晚的记忆清晰到时隔多年后犹如刚挤落在纸的湿润颜料。薄薄的雾,车玻璃窗外凉凉的冰霜,隐入远山的浓色森林,广袤的夜,半清醒的大陆,林格脐橙在兄长月退上,月兑力到只能将下巴搁在他肩膀,像被抽了竹骨的布娃娃,软软和和地摊成一片池塘,一个被雨淋透的月亮,一丛被浇到噼里啪啦开到荼靡的蔷薇花。狭窄的空间放大着所有感官,就像在吊桥上的拥抱,人本能地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以至于周围的铁皮或车座都成了助力。 他们用掉了车上所有的纸巾,最后一次,林誉之把他t恤脱下来,帮她擦拭弄到腿上的东西,自己只穿了一件牛仔外套,扣上所有纽扣。这种真空式的说法抖得林格笑,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笑过了,小腹那边也痛,不是岔气的那种痛,是一种不小心碾碎一整颗未成熟柠檬的酸痛,被捣成酸月长果泥。 可现在并不是那浓雾弥漫的夏夜小路,也不是年少轻狂的情投意合。这里是只要放大摄像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都市,是只要有人脸就可以精准识别出身份信息的现代社会。 林格心脏狂跳,喉咙都干了:“林誉之。” 林誉之:“嗯?” 她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林誉之笑了,他低声:“再往下坐一坐,摄像头拍不到,有视觉盲区。” 是,的确是视觉盲区。 车上贴着防窥膜,车外的人看不见车内的情况。这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要动作激烈就会摇晃的薄皮日本车,更不是狭窄到连动作都受限的小车厢。 当然,车身两侧,只要有心人窥探,仍能察觉到异样。就像现在林格转脸,也能看到,左边的车降下车窗,里面的人将半只手伸出,百无聊赖地往外看;右前方,交警站得笔挺,正指挥交通,尝试缓解堵车压力。 林格说:“这里一直都是车祸高发路段,堵车时也是车祸高发期。” 林誉之说:“嗯,我知道。” 林格说:“你是哥哥,要以身作则。” 林誉之说:“我只想确认一下。” 林格好奇:“确认什么?” “今天王霆来我们家,找爸妈聊天,说了很多话,”林誉之说,“我看着他,忽然想到,我都不能像他这样,正大光明地告诉爸妈,我很喜欢你。” 林格心下恍然,若有所失,又隐约有所得。 她不辩解,只讲:“你也可以说呀,说你很喜欢我——” “然后强调,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对不对?”林誉之苦笑,“别岔开话题,格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林格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我不知道”这种话,她不能问心无愧,只好转脸看窗外风景。 外面已近薄夜,夕阳坠入地平线,高楼明灯璀璨。 在坑坑洼洼的颠簸乡道上,那辆薄皮日产车里,他们曾经距离最近;于高楼耸立的钢铁丛林中,宽阔舒适的头层小牛皮座椅上,二人如今客气疏离。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包括在这件事上的选择。你喜欢,那我就去和父母讲;你若是不喜欢,那我绝不会主动向他们提半个字,”林誉之说,“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格格。” 林格说:“可不会有哥哥会想要把樱桃塞进妹妹的小猫里。” 直接讲abc中间那个字母太显粗俗,可若是讲浦西,又是对上海浦西人民的大大不尊重,思来想去,还是回归了pussy的本意,柔软的小猫。 林誉之说:“也不会有妹妹喜欢和哥哥做悄悄的地下情人。” 林格说:“哼。” “名不正言不顺,我都认了,”林誉之轻轻叹气,“但总要允许我稍微地、在合理范围内吃一点点醋,我认为这样并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