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酒量还是那么差。” 一个模样漂亮的少年在氍毹上张开双臂,献唱着阿尔泰长调,歌声如空灵绝响。 乌泰赤·岱钦阔别乌珠穆沁多年,不禁泪眼朦胧, 扎布苏举杯,主动显示自己:“大将军侠骨柔情,听了家乡的长调也会落泪。” 岱钦看向他空荡的右手袖口,回敬一杯:“我知道你,你是扎布苏,听说你也是个兵?” “兵谈不上,就是个做饭的。”扎布苏羞涩说道。 岱钦爽朗地说:“诶!可别妄自菲薄,炊事兵也是兵!把战场上的干粮和生肉做成能下咽的,可当真是一门本事。” 扎布苏看向莫日根,神色黯然:“比不上那些真正上阵杀敌的真勇士。” 莫日根闻言,如泥塑一般的身躯微微颤动,他站在岱钦将军的身后,始终不加入宴席,腰间修长的宝刀震慑着席间每一个人,显示出凛不可犯的威严。 岱钦问扎布苏:“你们将军是谁?” 扎布苏不卑不亢:“我在狮子营,大帅是巴达尔金。” 岱钦大笑:“巴达尔金算是个我半个师父,那可是个暴躁的老头儿,唉,可惜,被西凉铁骑偷袭,是不是半个头都被削去了?”他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话匣子渐渐打开,扎布苏回忆着,嘴上滔滔不绝:“老将军的最后一顿饱饭是我做的,我做了羊骨头茶,用就近的野草做了一道菜汤,他说,金帐王庭的庆功宴,也没有我做的那顿粗茶淡饭香。” 岱钦开怀大笑:“我可真想尝尝你的手艺了!” 扎布苏侃侃而谈:“这草原上哪个妇人的厨艺拎出来都比我强百倍,我这个粗笨男人只不过是随便用心做了点好吃食,战士们都说,有我在,饱着肚子死比饿着肚子幸福极了,现在好了,战争终于结束了。” 岱钦摇了摇头:“远远没有结束,表面上太平了,实则还暗潮汹涌着呢,”遂对身后的莫日根示意,“儿子,你给他们说说。” “有一批势力猖獗的西凉逃兵伪装成盗马贼,潜伏在草原上,企图和大户勾结。”莫日根冷冷地说着。 术仑拍案道:“好大的胆子!真该把他们都踢回老家去!” “我要让他们就地铲除,叫他们克死他乡,身首异处。”莫日根幽幽道。 扎布苏说:“这群贼,多年前就挟持过我妹妹,肯定是来寻仇的。” 岱钦叹道:“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不是善茬,颇有沉渣泛起的架势。” “那也是困兽之斗,”扎布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伤天害理的贼人们早晚露出破绽,乌泰赤将军,死去的牧仁,就是我的小舅子,他和那两个孩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莫日根看向术仑:“根据探马来报,乌珠穆沁有他们的奸细。” 术仑瞳孔一缩:“奸细?和响马贼勾结,要是被我抓住,我肯定叫他们好看!” \\ 扎布苏离开了以后,毛伊罕便在毡帐里走来走去,开始翻箱倒柜,一会儿功夫,几乎将毡帐里的箱笼找了个遍。 “你在找什么?”本蒙着被子熟睡的托娅忽然像鬼魅一样睁大眼睛坐起来。 毛伊罕心惊肉跳,着实吓了一大跳,转念一想到她早就是个失忆的疯子,又抚了抚胸口恢复了底气:“你怎么醒了?” 托娅问道:“我大哥呢?” “他去陪岱钦将军喝酒了。”毛伊罕肆无忌惮,继续翻找,把托娅的衣裙掏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叫他那个大块头去?”托娅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舍。 “他也算是一号赫赫有名的英雄,岱钦将军素来惜才。”毛伊罕心不在焉,可回答得头头是道。 “你怎么知道?” 毛伊罕看着托娅,支支吾吾地回:“在我还不是奴隶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托娅又问:“所以你到底在找什么?” 毛伊罕扯出一抹笑:“我丢了个东西。” 托娅继续刨根问底,手却暗暗伸向枕头里面的一个夹层,将一枚冰凉光滑的萤石扳指握在手里,顺势塞进胸口的内衣深处:“丢了什么东西?” \\ “家主,有要事。”隆重的全羊酒席上,一个家奴走向术仑,一脸严肃。 术仑放下酒杯,赔笑看着岱钦,又暗暗使了一个眼风,叫家奴耳禀告,家奴只说了几个字,他就腾地起身向席上的军政要员告罪:“大将军见谅,晚辈有一点急事,我去去就回!扎布苏,你陪岱钦将军好好喝着!” 岱钦忙挥手,表示理解:“快去吧!这么一个大家,事情可多着呢!” 术仑飞快走进一个偏帐,里面幽黑不见光:“康蒲奴,你好大胆子,这个时候,也敢来找我?不怕自投罗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