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维斯终于看见了黛西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由得感到担忧。他总算是明白人们为什么总说魔法师是脆皮,这些克里迪亚斯帝国的中坚战力们,有魔力时能轻易打下一座城,没魔力时比谁都娇弱。 “你现在的状态用魔法会不会很吃力?” 黛西站起身,用结霜的魔法冻住了衣服,又使衣服上的冰渣全部坠落,以这粗暴的方式让衣服干燥了。不过在感受到周围骤降的气温之后,黛西发现即便自己努力控制,魔力也还是有些失控。 “是很吃力,不过我半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她把发光的金叶子投入水中。 眼看着特拉维斯就要为皇室传承之物发疯,金叶子自然地在水中转了个圈,竟然逆着地下河流水的方向飘去。 黛西念了那么长的咒语,可不是为了让这片除了贵和稀罕之外没有任何价值的金树叶发光。 黛西跟着金树叶的方向走过去:“寻路魔法,克里迪亚斯所有的魔法学院二年级的必修内容。不过也是被学生摒弃的应该删减的内容,因为指对方向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特拉维斯擦了擦头上的汗。“那我们是不是反方向走比较好?” 黛西非常严肃地拒绝了皇帝陛下的提议:“不,我们要尊重魔法的指引。” 所以说,魔法师那该死的信仰真烦人啊。特拉维斯默默地跟上,他发誓,等他回到路易斯,就下令让帝国所有的魔法学院删除这不靠谱的寻路课程。 不过,黛西走到一半,就停下了脚步。 她扭过头看向水面,那激荡着拍起的水花,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入了她的身体。洞穴黑暗,河水湍急,也不知是不是回声的关系,黛西总感觉自己听见了交叠杂乱的哭声。 特拉维斯捡起停留在河面上的金树叶,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黛西?” 皇帝陛下的声音仿若无物,黛西耳中只听得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让她似乎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黑暗无明、绝望、痛苦、酸楚……所有不好的词汇,似乎都是能够用以形容这些声音的。 黛西回过神时摸了把脸,满手都是泪水。 左腕的花朵悄然生长,也不知是因何发热,灼烫着她的皮肤。 “我听见有很多人在哭,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对不起’。”那是一个让黛西很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着满含歉意、愧疚又疲惫的三个字。那种熟悉感难以形容,黛西记忆中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她此时却能够肯定,她认识那个人。 - “她一直在向她的孩子道歉,流着泪,哭得压抑又低沉。” 迦南主城真正用来收押罪犯的监狱里,设有真正用以审问秘密的隔音房间,埃莉诺·卡特就被关在这里。入狱的一周以来,无论是迦南城主还是皇帝陛下,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撬开她的嘴。 但清来到这里后,竟然让这名固执的女仆开始倾吐心事了。 “她向来坚强、开朗,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算见过那样多世人对魔女的敌意和恶意,她也仍然抱有着平和的态度。她埋藏着身份,和人类一样生活,和人类、甚至还是其中最善良的好人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喜欢她、包容她,她感觉到自己被世界回馈以同等的善意。于是她天真地接受了她承受不起的爱情,付出的所有真心,都在身份揭破后反噬。在那孩子被投入休斯顿河时,她第一次崩溃痛哭,也是最后一次。” 埃莉诺在魔女火刑时受刺激不轻,整个人有些呆呆愣愣的。说完这些话时,她才迟缓地苦笑了一下。 “啊,我忘了。您体会不到人类的感情的吧?” 清端上了一份简单的餐食,只有米饭和一些廉价的土豆。但这已经很好了,比起埃莉诺这一周来摄入的馊掉的食物,这些显然已经是好东西了。 清摇了摇头,只是简单地否认了:“你将我想的太无情了。” 而埃莉诺并不在乎他有情或者无情,她只在乎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黛西。暂时还没有姓氏。” - 特拉维斯捂住了黛西的耳朵:“什么声音也没有哦。也许是身体状况逼近极限,导致你幻听了吧。” 没待黛西有任何反应,黑暗的矿洞里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踩着有一定坡度的鞋子的少女从阴暗走入被金树叶的光所笼罩的地方,微卷的头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