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终于开口道:“陛下,你以后别这样了。”她害怕得罪他,可他今日所做的一切终究是为了她。她不能像曾经那样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踏上前世众叛亲离之路,最终死得不明不白。 卫昀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别怎样?” 初妍道:“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为我出头,可割舌断手,委实太过残酷,也与律法不合。杨妃娘娘终究曾是你的枕边人,你这样做了,会受到朝臣的诟病。” 卫昀冷笑道:“朕不怕。谁敢非议朕,朕就杀了他。” 初妍长睫颤了颤,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出口,她没有了反悔的余地,索性一鼓作气说出:“可我怕,陛下是要做明君的人,若是因为我受人诟病,我岂不是千古罪人?她们犯了错,自有律法审判,陛下何必……” 卫昀脸色越来越黑,蓦地“呵”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做错了!” 初妍听出他情绪不对,心里一个咯噔,头痛地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是怎样的?”卫昀捏紧了手中的马鞭,死死盯着她,双目尽赤,“原来,你也和母后一样,认为我天生残暴不仁,无情无义。” 初妍心头一震,终于知道他今天的情绪为什么不对劲了:他和梁太后起了争执,梁太后责备他“残暴不仁,无情无义”了? 难怪,杨妃和秦姑姑是撞在枪口上了。 “不是。”她再次否认,声音坚决。 宋炽见状不对,快步走近,沉声唤道:“陛下。” 卫昀抿紧嘴,胸口剧烈起伏着,忽然扬起手中马鞭,一鞭子狠狠抽在初妍身旁的树枝上。喀嚓声起,粗如儿臂的树枝摇晃不休,蓦地,整根折断,砸了下来。 哗啦啦,树叶纷纷而坠。宋炽跨前一步,迅速将初妍往身后一挡,伸手接住下坠的树枝,声音低沉,不疾不徐:“陛下,她是个女儿家,经不得这等惊吓。” 他要反应慢一点,树枝就要砸到初妍身上了。 卫昀也没料到自己一鞭子竟能将树枝抽断,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攥紧了马鞭。他有心想问问初妍有没有吓到,想到她刚刚的话,只觉心里难受得紧;想向她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他踌躇片刻,忽然生硬地说了句:“你的话朕会好好考虑。”蓦地跳上马背,一抖缰绳,疾驰而去。跟着他的侍卫忙呼喇喇跟上。不一会儿,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林中。 宋炽将手中的断枝随手抛在地上,回头看向怔怔出神的初妍:“吓到了?” 初妍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也不知卫昀是不是真的听进去她的话。 宋炽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神微暗。忽地伸手,握住她的肋下,将她整个人向上提起。 初妍大惊,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做什么?” 宋炽直接将她放在马鞍上,淡淡道:“你先前不是说要和我赛马吗?” 赛马?初妍怔怔地看向他。 宋炽翻身上马:“你若能赢我,我送你一把好琴作为彩头。” 初妍现在用的琴还是卢夫人送她的那把。她离开宋家时没有带上,后来宋炽把她在宋家时用惯之物一并送了过来,那把琴也在其中。 琴其实尚可,却终究比不上她前世所用的凤回琴。回忠勇侯府后,她也曾用心淘过,但比得上凤回的琴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会儿宋炽说彩头是一把好琴,她不免起了兴致,心思终于收了回来。以宋炽的眼光和在琴艺上的造诣,他说的好琴绝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她犹豫道:“我今日才刚刚学会骑马,怎么可能赢得了你?” 宋炽道:“我让你先走十息。” 先走十息?那她可太占便宜了。初妍心动,斗志生起:“一言为定。我要输了,就将我新得的梅花坑端砚送你。”彩头总要价值相当。那方梅花坑端砚是石太夫人从嫁妆中找出的,刚给她不久,她还没舍得用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