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跟了上来,未撑伞也未穿蓑衣,任由着风雨淋湿他。 不等进小巷,李知昼忍无可忍了,她转过身子,而他虽浑身湿透,却无半分狼狈。 李知昼硬邦邦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望着她,片刻不离,“跟到玉娘原谅我。” 两人隔着朦胧烟雨,李知昼的声音也淹没在雨中,“我只是同心堂小小的学徒,而你是朝廷官员,何来我原谅你这一说。” “我已辞官,不会再为京城所困了。” 李知昼攥紧垂落在身侧的手,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晏照夜似乎苦笑了一下,他道:“是啊,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呢……也许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为京城所困,你也不会。” 他跟着李知昼一路到宅子前,李知昼看他站在雨里丝毫未见要走的意思,就道:“你这是苦肉计吗?” 雨水顺着他的发流到衣衫上,其实在雨里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想来也是讽刺,彼时他是晏府郎君,她是为了躲避仇家不得不撒谎的孤女,想要有枝可依;而此时,她在檐下,他在雨中,是他求着她原谅自己。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 他不说话,默认了李知昼的说法。 进了屋子,李知昼先点上灯,又燃上炭,屋里暖烘烘的,她没什么胃口,翻出了孙令殊前几日送的杏仁饼,想配着枣茶吃。 眼睛在书上,心飘到了外头,一本黄帝内经,平日里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觉得上头的字密密麻麻,模糊到快要看不清楚, 窗外雨声潺潺,李知昼推开窗子,枯藤在风中摇曳,夜色渐深,孙令殊要回来了。 李知昼相信晏照夜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若是孙令殊看到他那可如何是好,她皱着眉,懊恼极了。 她还是败了,不过不是败给苦肉计。 门缓缓打开,李知昼面无表情道:“进来吧。” 他跟在李知昼后头,身上的水直往下滴,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水渍。 李知昼找来巾帕,扔进他怀里,“擦擦吧,我可不想你死在我宅子前。” 他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李知昼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玉娘不想我死,难道我不该笑吗。” 李知昼冷场热讽道:“我是怕官府找我的麻烦罢了。” 晏照夜仍然笑着,他更加确信,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小兽似的张牙舞爪,不肯吃半点亏。 李知昼坐在榻上,她平静道:“你可以离开了。” 他擦拭着脖颈间的雨水,一步步凑近,“玉娘,我不会离开。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你。从前……从前是我不好,做了混事。你走了后我才发觉,我并不眷恋京城和朝廷,我只想要你,其余的都不重要。” 李知昼的身影映在他眸子里,那里很浅,浅到只能装得下李知昼一个人。 她偏过头,不愿意看他,声音有不可察觉的颤抖,“现在来又做什么呢……”轻到低不可闻。 晏照夜忽地单膝跪在她身前,他要仰视着才能看到她的脸,“玉娘,你或许不需要我的爱,是我需要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