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手持一盏风灯,带祝君君绕路到雪庐后方,在一丛丛蓝色小花的环绕间有一条蜿蜒的小径直通深谷密林。 此时夜黑风高,月亮又忽隐忽现,祝君君搓了搓手臂,感觉有些阴森森的,便没话找话地问在前边带路的阿蝉:“……这些是什么花呀,我看山谷里到处都种着,之前进来的时候也在谷口看到了。” 阿蝉年纪不大,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也生得清秀,听到祝君君问他,便回答说:“是蓝雪花,有活血祛寒之效,主子泡药泉的时候需要用到,所以多种了些。” “哦,还挺好闻的,”祝君君点点头,随手摘了几朵放在鼻下嗅着,“不过我好像没有在湛卢山的其他地方见过。” 阿蝉又解释道:“想必是因为此地有温泉吧。整座湛卢山只有雪庐所在的这处山谷湿度、温度和土壤最合适,从前山庄其他地方也栽过,不过都没有活。”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边走,等穿过一道屏障似的茂密竹林后,一个很难被发现的黑黢黢的山洞就出现了。 阿蝉在洞口停住脚步,并把手中风灯递给祝君君:“姑娘,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祝君君却没有接:“你不进去?这不好吧,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你们只是用这个借口把我骗过来然后再把我关进去。” 听闻此等邪恶之言,阿蝉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姑娘,你怎能血口喷人?”接着急忙解释,“是主子说那人身上有古怪,说的话不该被更多人知晓,这才关照我们不要好奇不要听!” 祝君君其实并未真的怀疑诸葛雪衣会对她起歪念,方才对方说不要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抗拒,所以这会儿她纯粹只是想逗一逗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小仆人,而见他反应这么有趣,又故意歪着脑袋问: “真的?” “千真万确!阿蝉若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祝君君看着对方涨红的小脸上写满义正言辞,哈哈大笑起来:“你家主子跟冰雕似的,毫无活人意趣,不过你这个当仆人的倒是很有意思!好了不逗你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说完,祝君君也不等阿蝉作何反应,拿过风灯便往洞里走去,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岩石后。 山洞不算深,很快就到了头,祝君君就着昏黄的灯光左右望了望,并未瞧见有人,便又提着灯往前探了探,这才在一个凸起的岩石后发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身下有粗重的锁链锁着,身体紧紧蜷缩,看上去十分诡异,仿佛已经不太像一个人。 祝君君又走近了两步,仔细一看,那人头发蓬乱,面目不清,衣衫褴褛,身上还裹满了脏兮兮的纱布,露出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口,大部分都结痂了,但也有一些是新伤,看着相当凄惨。 她看了一会儿后便回忆起这个人自己曾见过,是那天她和宋鸾羽一起救治失心人时曾撞见的,当时这人似乎还保有些神智,能思考,所以让他给跑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看到他。 祝君君起了好奇,准备再走近一些看看他长什么模样,不料对方似是觉察到了危险,竟突然嘶叫起来,并猛地跳起朝她扑来。被拔光了十个指甲的手指呈鹰爪状,在半空胡乱挥舞,披散的头发在巨大的动静下掠向了脑后,于是露出一张血肉模糊、五官不全的脸,把祝君君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幸好锁在此人脚腕上的铁链足够粗,没让他扑到祝君君身上便把他绊到了。但他没有停歇,仍一次次朝祝君君扑过去,把面前这位太吾传人视作了毕生之敌。 祝君君忙退了好几步,倚着石壁缓了好久才平复了过激的心跳。 她自认胆子不算小,可此人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委实太过恐怖,活像是被人剥了脸皮。 等等,剥了脸皮……? 祝君君心中一悚,脑海里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忽然浮了出来——冯叁娘?! 冯叁娘曾被岳星楼关押在梅州狮相门分舵的地牢中,后被剥了脸皮,她的脸祝君君还戴过好一阵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