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这么一个将军,大概是因为身份模糊,也只能不清不楚地描绘他的大致印象,眉毛粗浓,五官硬朗,但眼睑很重,总给人一种思虑过深,谨慎到焦虑的感觉,层出不穷的疑虑从眉头往下推进,开始时是他在莱比锡法庭公开为信仰国家社会主义的下级慷慨辩护,据他所说国家社会主义是一道希望之光,显然那道希望之光现在熄灭了,伴随着魏玛共和国的结束,独裁者的上台,他大概是渐渐看透了她的本质,大概她这样的人只会把国家绑上战车,但不幸的是,那时只有他认识到这么一个事实,他的辞职也只是引发尴尬,军界没有震动,报纸也没有报导,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海中,实在没有掀起任何的风浪。 他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弱,眼见着她发动战争,撕毁一个接一个的条约,他却没有阻拦她的任何能力,虽然他的声望极其高,但总是在一些关键时刻,屡屡碰壁,我也纳闷,这些年来他怎么总想着她,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有他的参与,对她总有种魔怔般的固执,但大概是越挫越勇,他也逐渐团结了一批人,一批对阿道夫.希特勒心怀不满的,确实想推翻元首的统治,把德国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的密谋分子。 其中有很多成员来自陆军,事实上,也只有陆军有推翻她的力量,如果她手上没有军队,没有武装,也许这个目标会容易实现得多,但可惜的是,她一直受到武装党卫队的拥护,更别说纳粹主义的空军与海军,当然密谋集团也在逐渐积蓄力量,从刚开始零星的几个文职人员,到发展到似乎有能力扳倒她,经历了整整五年,其中吸纳了一个激进的上校,他才是真正付出了实际行动,决心除掉她的人。 而我呢,不过是个机会主义者,与其他将军们想的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除掉她,可能这样的做法会被诟病软弱无能,但平心而论,我不认为杀掉她,会使德国的命运有什么不同,而在部队的基层,还有许多信仰她的人,对他们来说,阿道夫.希特勒就是德意志民族的救星,杀掉她不如利用她的威望,逐步使德国结束这场怎么看都败局已定的战争。 这个提议很快引起了集团内部的讨论,最终上校和我们决定各退一步,如果上校的炸弹能在会议上把她直接“做掉”,那新政府的上台将顺理成章,但如果不能,上校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从大本营带出来,不给她任何发声的机会。 上校最终也同意了,很快到了实施计划的时候,我们感到焦躁,不知道在大本营的情况到底如何,而我们也最终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的通知,威廉.凯特尔宣称元首生死未卜,我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大概是上校的行动失败了。 也许,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她身边的安保会更加严密,怎么看都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但是叫我没有想到的是,虽然上校的行动失败了,但他真的把元首从拉斯滕堡大本营里带出来了,看来大本营的人是在封锁消息,不想引发大规模的恐慌。 我就站在门口,心跳如雷,此时看到她脸上有爆炸后造成的轻微烧伤,她倒在后备箱,可见这个姿势是多么叫她难受,叫他翻过来的时候,她的长发还绕着脖颈,有一缕还弯弯绕绕的扯进她胸前的金质纳粹党员徽章,那上面白的,红的,黑的,颜色都是极其激艳,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我直勾勾望着她,那个左眼瞎掉的少校已经戴了个眼罩,此时不知道在端详什么,少见的,我见着他的那只铁手都在痉挛,而后他用还完好的那几根左手手指把公文包放在靴边,而后摘了眼罩,露出他那只义眼,深蓝的仿佛无机质的眼球在他的眼眶内滚动了一下,他在打量,那张透出冷静周密神色的英俊面孔,不知怎的,也没有任何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的嘴唇反而抿成了一条折痕。 上校同路德维希.贝克说着什么,大多数的密谋分子实际上还是松了口气,不用承担谋杀国家元首的责任,看起来接下来的步骤也是相当明了,监禁她,再在合适的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