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身份更尊贵的公主都入内了,裴复想进自然也进得了。 然而李纵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她没有让裴复进来。 只有她和迢迢二人。 “阿纵……”迢迢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真好啊。” 她要死了,她说真好,李纵宛如置身冰窖。 “可惜我看不到你登上皇位了。”她的眼泪一直在无声地流,“此路艰辛,以后我不在了,你要保重。” 她们依旧讨论着她们的野心,直到迢迢最后闭上眼睛…… 迢迢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是:“阿纵我真不甘心。” 李纵看着昔日她所居住的宫殿,她也在问自己,她甘心吗? 她收回目光,沉默地坐在轿辇上离开。 “臣参见殿下。” 打破她沉思的是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 迎面竟遇上了裴复。 如今她和裴复都垂垂老矣,唯独记忆中的迢迢还如此年轻。 “殿下总说男子女子一样,大家具是一样的。”年轻的裴复冷笑道,“可迢迢死了,大家竟然都在高兴。死的只是一个宫女!” 是的,事实上迢迢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她是奴隶出身。 有人为死的只是公主身边一个宫女而恼恨,有人为死的只是公主身边一个宫女而高兴…… “殿下其实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不是吗?无法改变更多的人成为奴隶,无法改变迢迢理所当然地为您而死。殿下是皇女,是天下人供奉的皇女。殿下以为自己夺权是在争取权力,可打破皇家与官员之间的平衡,即使初衷是好的,日后也会变成独裁吧。” “蔑视皇权,本宫可以治你的罪。” 裴复不以为意:“殿下不若说自己是为了私欲,臣便不会为妻子的死如此伤心了。” 于是李纵开始频繁失眠、做噩梦…… 当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她便陷入终身无法逃离的怪圈。 “臣和殿下是少年相识,如今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有什么恩怨解不开呢?”裴复道,“殿下的孙辈钟继,臣极为欣赏,多次想收入门下,却因怕惹殿下不喜,不敢开口。” 李纵为什么会来劝李选,就是为了钟继。 钟家式微,纵然钟继有才,亦需要外力相助。 事实上,李纵贵为寿康大长公主,但享有的荣誉只在年轻时,而她如今白发苍苍,那些光鲜的日子与她隔得实在太远。 她不得不为小辈操心。 裴复说得如此从容,笃定李纵会答应。 李纵突然觉得悲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庸庸碌碌过了一生。这就好像,她也早同迢迢一起死在那年。 想到迢迢…… “不。”她轻轻道,“你品行有缺,恐怕不堪为人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 一个是早就被遗忘的公主,一个是掌控朝堂许多年的宰相。 裴相对寿康大长公主如此客气就已让人惊讶了,没想到大长公主人老了也糊涂了,居然这样同裴相说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