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这般心虚过,像做了错事似的。 那女贩先是愣了愣,后噗呲一声笑出来,“是给夫人买的?” 沈斐几不可闻轻轻‘嗯’了一声。 “要草木灰的,还是艾草的,棉花的也有。”小贩卖得多,经验丰富,虽是个女子,倒一点没害臊,尽职尽责介绍,“前两种吸水好,后一种干净,你要哪一种?” 沈斐从来没买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朝曦喜欢用哪种,大手一挥道,“全要了。” 他掏了一锭银子,特意吩咐店家包好,找来的铜板都没要,包裹塞进怀里,趁着没人注意脚步匆匆离开。 * 朝曦等的腿麻,以为这厮跑路的时候,沈斐终于姗姗来迟,说是东西买来了,问她怎么拿? 怎么拿?当然是人进来再拿啦。 沈斐沉默良久问,“我丢进去,你能接住吗?” “你丢个试试,看看会不会掉坑里。”真是的,平时挺聪明的人,怎么这时候就笨了,朝曦蹲着,怎么接? 外面又是一阵沉默,半天才响起脚步声,沈斐背着身子推开门,将布包给她。 “不知道你要哪种,我都买了。”他轻咳一声,“底下还有东西,不要忘了用。” ??? 什么东西? 朝曦将门关上,打开看了看,底下居然是亵裤,难怪沈斐跑去了这么久没回来,居然还贴心的给她买了亵裤。 男子一向视这些为污秽,碰都不碰,甚至有人说,沾了往后要倒霉。 沈斐读的是圣贤书,又出身皇室,从小便有人教,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还给她买,这是真爱啦。 不过他沾了污秽之物,下半辈子会不会发不了财?升不了官? 现在就是摄政王,要权有权,要钱也有钱,发不了升不了又如何,光是现有的败光也要点时间? 朝曦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出来时背上背着包裹,扶着膝盖站在门口许久没有起身的打算。 沈斐问她,“怎么了?” “腿麻。” 沈斐摇摇头,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其实就一点路,而且腿麻一会儿就好,不过他愿意背,朝曦也不客气,当即爬上他的背。 上马车时沈斐踩着踏椅,歪了一把,叫朝曦好是担心,赶忙搂紧了他。 沈斐稳稳进了马车,将人搁在小榻上,顺手倒了些茶水浸湿手帕,给朝曦擦手。 朝曦心里憋着事,刚刚就想问,但是刚刚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昏眼花,身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人才好受许多。 “沈斐,你白天送画是什么意思?”景仲王要是不解释还好,反正朝曦看不懂,就以为是单纯的送画,乐呵呵看完便是。 谁知景仲王非要给她解释一把,关键他自己也看得云里雾里,导致朝曦一知半解,这种感觉就像有只猫在她心口抓了一把似的,难受得紧。 “我去边疆太久,朝廷无法兼顾,太后肯定趁这段时间发展了不少势力,就等我回来好对付我。”沈斐将帕子在外头拧干,又倒了些茶水继续给朝曦擦手,“我那副画送过去,朝廷最少能安宁大半个月。” 难怪呢,他明明知道‘指鹿为马’很多人都晓得,还是要用。 沈斐的心思与大家相反,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都懂,所以才要用,这样太后的人就会以为他要对付他们,然后自个儿老实下来,怕被他抓住把柄。 如此一来沈斐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这是一箭双雕。 ‘指鹿为马’试探出了太后的人,虽然肯定有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只一部分人站出来。 第二雕就是让太后的人安静半个月,他好做自己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沈斐对她丝毫不隐瞒,“我与皇上终究差了些血脉关系。” 他叹气,“别看皇上现在跟我更亲,那是因为他与太后之间有隔阂,母子俩哪有隔夜仇,一旦这个隔阂消失,便会一致对外。” 那个‘外’,就是他。 ??? 朝曦蹙眉,“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自然有。”沈斐将小帕子挂在窗前吹风,“你不懂‘指鹿为马’,是谁教你的?” 朝曦瘪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沈斐直接忽略这个问题,道,“是景仲王?” 朝曦瞪他,“就你最厉害。” 这是反话,沈斐正着听,“元浱也不懂,谁会教他?” 元浱是小皇帝的名讳,小皇帝的师傅是沈斐,沈斐不教的话只能他的母后教,他母后就是太后。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