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想了想,还是告诉她,“送了他们二位出来,夫人就让我来接您。” 于祗垂下头叹气。 过了一会儿隆叔又说,“还有妇产科医院的黄院长,上午好像送了份报告过来。” “知道了。”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实在太轻,像明月在野的夜晚微拂过山间稀薄雾气的凉风,倏忽间荡过耳边就消散不见。快的让人几乎分辨不出她说了什么。 于祗的手伸进包里,黄院长送去的报告应该和她手里的这一份没多大出入,诊断意见那一栏应该都写着——“先天性不孕症”。 她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自己有非常严重的子宫畸形,这种由于基因层面形成的病症,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起初只是因为她的例假推迟了半个月没来。上个月有好几次,江听白要得太急,没戴套就直接进来了,他伏在她身上,低喘着,那么好声好气地哄她,“就到里面好不好?” 她怎么舍得说不好。 于祗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孕,但却意外检查出这么个结果。 那天她坐在黄院长的办公室里,捏着检查报告问,“我这情况那可以考虑做试管吗?” “我不太建议你做。一方面你体质太差,又有过输液休克的情况,无法承受做试管婴儿,”黄院长说的也很诚恳,“就算是你吃尽苦头做成了,胚胎也不一定能发育得好。流产的几率很高。” 她点头,“确实,一场普普通通的咳嗽,我都要一个多月痊愈。” 她知道无论她交不交代黄院长,以她和陈雁西的交情,最后都会被江家知道,索性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婚姻也许保不住,但坦荡清白的名声,她不想丢。 于祗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出的妇产科医院。满脑子就一个悲观念头:这世界可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她失魂落魄的,被路上的行人撞歪了好几次,经过自己家的车也不知道,还是司机打下车窗来叫她,“太太?” 她回到自己家。苍白着脸色坐在院子里,庆姨叫她半天也没理。 还是明容出来问她怎么了。于祗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抽噎着,大股的眼泪顺着脖子流进胸衣里,“妈,是不是因为我说、我不想要生小孩,他听见了,就真的不来我身边了?我不是不想,我不是的呀,我只是现在还不想。有谁会真的不想做妈妈的?” 明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不是,不是小囡,这不怪你。你还年轻呢,以后的事哪说的准?” 后来明容留女儿在家里住。于祗擦了擦眼泪就拒绝了。 她回去后,变本加厉地黏江听白,简直一刻都离不开他。好几次江听白私底下都跟龚序秋说,这个样子的于二,他还真有点消受不起,怕福分太大会折寿。 龚序秋让他滚远点,说看见他那副神气活现的鬼样子就烦,真不爱听他吹牛逼。 过了最开始的那阵失落劲儿后,于祗倒不觉得,不能生孩子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她不是老派人,江听白应该也不是,人生的兴趣和追求也不会放在传宗接代上。锦上添花的东西,没有也就没有了。顺其自然就好。 但他俩不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是。尤其江家那么一个古板封建的家庭。 于祗走过曲中寓直的桥廊,隆叔看出她步子很慢,安慰她说别怕。 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于祗轻轻摇头,“我不是怕,我不怕。” 就是挺可惜的。她还有好多事儿没和江听白做呢。还没和他一起看过夏季冰雪融水下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也没有去肯尼亚西南部的masai mara自然保护区,看成群结队的斑马在草原上矫健地奔跑,看狮子王率领自己的臣民在非洲草原上按顺时针方向,周而复始的从塞伦盖蒂大草原到马赛马拉大草原逐草迁徙。 于祗一直想去,但她胆子小,也没合适的伴。 M.iyiGuO.nET